郁子孝刚才抨击他假,曹耀祖赶紧真情流露一番,结果又挨了训斥。
“你可知你所思所想像什么?像登徒子,像无赖。照你所说,得我应下这门亲事你才肯好生读书,若我不应,你来年乡试有个闪失还能怨上我父女二人?”
“甥儿非有此意,是一时嘴快说错了……”
郁子孝摆手:“请外甥在府上暂留一晚,明日便动身回康平县,你所求之事我不应,来一次来两次三次皆不应。外甥往后莫再嘴快,开口之前想好了,以免害人害己。”
曹耀祖心中恼恨,偏不敢翻脸,还摆出黯然神伤模样忍痛应诺,自郁子孝的书房退出。至院中,他脸色将要绷不住,却遇上给郁子孝送补汤来的郁夏,听郁夏清清脆脆同自个儿打了声招呼,略微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进入书房之内。
他在院中小站了一会儿,听见郁夏笑吟吟讨巧卖乖,哄得郁子孝连连捧腹。
曹耀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觉得自己也不全是算计,对表妹该有三两分真情。想他再如何工于心计也不过是尚未及冠的少年人,哪有不慕好颜色的?郁夏确确实实是曹耀祖见过的一众姑娘里最出挑的那个,他在郁夏身上费尽心思,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愁善感不过片刻,曹耀祖很快收了心,移步去郁家客舍,他也不想在府城多待,只盼早日动身返回康平。
来年乡试无论如何不能有闪失,他不仅要高中举人,还得名列前茅,争取拜个良师,结交三五七个志同道合的友人,共走经济仕途。
曹耀祖憋了一股劲儿,想着若有一日飞黄腾达,定要将今日屈辱全还回去。
第二日一早,曹耀祖动身返家,郁子孝赠他二三言论,他看似虚心受教,实则不以为意,郁子孝看在眼中,不再多说。
一路上赶得急,看儿子这么早回来,房氏纳闷,又看儿子脸色不好,遂问:“事情没成?”
“非但没成,还受了姨父训诫。”
“岂有此理!我儿怎样轮得到他郁子孝指手画脚?简直多管闲事!……”房氏斥骂了好几声,表示这门亲断了也罢,以后少与他往来,又嗔了曹耀祖一眼,“娘早说好姑娘多的是,你非要她!”
“是,儿子往后都听您的,凭您做主。”
好不容易修复过来的关系经此一遭又坏了,不过两家都不可惜,房氏反复告诉自己他郁子孝不过就是个穷先生,有什么了不起?而郁家父女都一个想法——道不同不相为谋。
曹耀祖去临州求亲已经是十一月间的事,回来年关将至,这时房氏已经忙碌起来,在准备给亲朋好友走礼。她倒是没直接漏掉郁家,只不过这一年去的礼比往常还要单薄,说是近亲,却比朋友还要不如。
郁家的回礼稍稍好看一些,也不过是勉强合数,不失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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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只要做了就会漏出风声,曹耀祖中意他表妹甚至亲往临州求娶,这事已经在康平悄然传开。县尉万荣听说之后赶紧讲给他妻子王锦娘,锦娘大惊,问确有此事?
万荣颔首:“我还能哄你不成?”
王锦娘琢磨半晌,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才道:“老爷你说小越他是不是早看出来了?要不是早看出猫腻,能拦着不让我去曹家请房氏说媒?”
万荣想了想,倒还真有可能,世人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在这种事情上,当局者比旁边凑热闹的清醒多了。话讲得直白点,别人找不准谁是你情敌你自个儿还感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