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青也意识到这点不对劲:“玲珑说得对,那个法阵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祝胜男摇头:“准确点来说,法阵并不能算是我毁掉的,我只是靠近它,它便消失了。”
她隐隐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玲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去你们村子的祖坟看一下不就知道了,你俩,找两把铁锨。”
村子的祖坟要往山里去一些,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说起来这个村子的风水是真的不错,按理说生活在这里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一村子懒汉,但事实又的确如此,甚至于这祖坟也是块好地方,荫庇子孙,不说世世代代富裕上进,至少也能身强体健,可这个村子显然已经烂掉了。
成青对风水颇有研究,他一眼便瞧出问题所在并问了出来,玲珑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在潮湿的泥土上画了圈儿:“这有什么奇怪,风水不过是辅助,对人虽有影响,终究还是本心更强。这个村子烂成这样,风水固然有责任,最大的问题还是他们本身。”
心性不坚,外物稍加影响便做下恶事——怎么,是风水把他们撸硬的?
刀放在手边,可要不要拿起来,要不要砍人,并非外物所能掌控。
只是他们一旦作恶,所受影响便越来越大,逐渐不可控。
到了胡初容埋尸之地,成青与石头任劳任怨,哼哧哼哧地开始挖,胡初容的尸体埋得并不深,大约挖了半个多小时便瞧见了。
说来也真是奇怪,她相貌五官都栩栩如生,身上甚至一点泥土都没有沾染,甚至面色透着几分红润,祝胜男呆呆地看着,她总觉得下一秒胡老师就要醒了。
“不管怎么说,这具尸身须得烧掉。”成青低声说,“否则若是叫她成了活尸,定然要为害人间。”
说着,他取出一张符,却被祝胜男挡住:“不要!”
“胜男?”
“不要烧了她!”祝胜男面露乞求,“不要烧了她……”
少女扭头看向地上躺着的尸体,“我能感觉到,她还活着……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成青心下一惊,他发觉祝胜男情绪非常不对,俨然有种堕落之感,也许从她一开始将怨灵放出,对村子里的屠杀视而不见时,就已经迈入了不可回头的深渊。
石头只看了尸体一眼就尖叫起来:“师、师兄!死人好像喘气了!她好像喘气了!”
成青心里一咯噔,再往死尸一瞧,只见那具尸体的胸膛微微起伏,面色也愈发红润宛如活人,若是真的让她活过来……“胜男让开!”
“不要——”
眼见火符即将落到胡初容尸身上,祝胜男目眦欲裂,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阻止,却被玲珑拎着衣领往后一扯,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火符里充斥的是天地正气,是这些邪祟克星,那具看起来鲜活的尸体,瞬间便被火苗吞噬,祝胜男发出绝望的吼声,玲珑却始终拎着她不让她靠近。
不知何时,怨气已经笼罩了整个祖坟,黑压压一片,只有隐约几个坟头闪着绿莹莹的光,仿佛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窥伺这场闹剧。
胡初容的尸体化作了一片灰烬,玲珑撒开手,祝胜男颓然跌坐在地面,她的唇瓣微微抖动,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却只剩下手心那一小撮黑灰。
“喂,祝胜男。”
虽然认识很久,但玲珑仍然习惯连名带姓地叫她,“你一旦被感情左右,大脑就不再思考了吗?抬头看看周围的怨气,从你口中所诉说的胡老师,如果死了,真的会化作这样的恶鬼么?”
祝胜男却没有心思听玲珑说话,捧着仅存的灰烬颤抖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