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问道:“难道,你不为罂粟感到可惜?”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又能如何?能改变什么吗?我们聊了这么久,万一圣旨不是召我回京,岂不是白白感慨了?”
梅仁又变回一脸失落:“是啊!其实,我是很想回去的,恐怕你……并不想回去,面对她吧?”
袁一稍稍沉默片刻,摇了摇头:“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她应该都放下了吧!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梅仁赔着小心问道:“你有没有后悔,当年对她所做的那些事?觉不觉得,当时,对她而言,很残忍?”
袁一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不后悔,永不后悔!我知道,那很残忍,可我更知道,薛绍不像我这个混蛋,会善待她,她能得到幸福!”
梅仁长长吐了口气:“她得到了幸福,那你得到了什么?”
“我?”他停顿了片刻,笑道:“如你所见,我得到了封候拜将,荣华富贵,这不正是我一直所追求的吗?现在全都拜她所赐,这不很好吗?”
梅仁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之后,袁一换了官服,等他接了圣旨,得知到朝廷让他从安西都护府抽回两万精兵,一同前往神都,参加由武后主持的受图大典。
以他敏锐的政治洞察力,以及对武后野心的了解,便大概知道,此时,朝廷正面临怎样严峻的形式形势。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袁一侧面的向来使打探消息,却发现,朝廷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峻。
大唐即将变天,而这次变天,可能历史以来亘古未有。
因为确信自己的猜测,他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在回京的一路上,他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武后手中的滔天权势,并非一日得来,而是她苦心经营了数十载,日积月累的结果。
所以,她的权势已经树大根深,难以撼动。她若真想做这千古第一人,差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她现在所做的,恰恰是让这个借口顺利成型。
他已经选错了一次,还要再错一次吗?
他明知道对的答案,可他不敢选,因为,支持一个女人易主江山,多半会遗臭万年,他害怕生前荣耀,生后却要被一帮臭书呆,骂上成千上百年。
而他要是选择错误的一方,最多只是身首异处,这个结果,更容易接受。
如此,他带着一路的忧虑不决,从塞外回到大唐,当他看到,在大唐即便是小小的一个县城,都是物资繁荣,商业丰富。
不管是商贾,还是平民都是谦恭有礼,街市上的茶馆酒肆,总是坐满了闲聊的人。
妇女则三两成群的流连于小摊小店前,购买心仪的首饰,或者,为晚餐选购食材。
不管田野乡间,还是繁华闹市的孩童们,都穿着暖和的冬衣棉靴,他们成群结队的在自家门前嬉戏打闹。
或坐在私塾中,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背诵着四书五经。
时常在各处都能看到,白发老人或坐在自家院里掰玉米,或在林荫下,下棋取乐。
他们闲适得就像,所有人都不需要忙碌的工作,只需要安乐而懒散的享受生活。
虽是如此,可郊外不见一寸荒地,在肥沃的土地上种满了粮食和蔬果。
在碧蓝晴空的映衬下,放眼望去郊外皆是绿油油,黄灿灿,红果果,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路上,袁一所眼见的种种景象,并非一方富庶之地,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