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博士,”梵伽罗终于放开庄禛的手,轻笑道:“你敢把你的心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宋睿的脸部肌肉崩地很紧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他的沉默令审讯室内的氛围更显诡异。
庄禛正极力平复狂乱的心跳,被人掌控并抽取情感和意识的感觉太糟糕了,或许这一辈子他都忘不了今天的这场审讯。
廖芳左看看右看看,满脸都写着一句话——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什么了?他喵的梵伽罗说了那么多话,她是一句都没听懂啊!
监听室内的刘韬和小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些话的深意。
“梵伽罗是不是在暗示我们宋博士的心理有问题?没有爱恨,没有悲苦,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
“有,而且还不少。”刘韬表情凝重地点头,然而他未曾说出口的是——这种人没有情感和同理心,被意大利犯罪学家龙勃罗梭归类为天生犯罪人。他们是极度危险的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犯下罪行。
小李不可思议地摇头:“这都是梵伽罗胡诌的吧?宋博士脾气那么好,待人接物也很真诚,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我不信!”
刘韬未曾接口。他常年战斗在打击罪犯的第一线,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宋睿博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除了他自己,谁能知道?
相邻的两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庄禛才从那种被抽空的感觉中缓和过来,冷声道:“梵伽罗,我们现在在审讯你,你扯到宋博士身上干什么?”
廖芳如梦初醒,连忙拿起笔记录。
梵伽罗瞥了表情僵硬的宋睿一眼,轻笑道:“我只是在证明我的供词而已。我是一个灵媒,并不是你们臆想中的杀人犯。庄警官,你可以打开保温杯验证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的供词与保温杯有什么关系?别跟我耍花招,老实回答先前的问题!”庄禛语气十分严厉,并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是很不幸,他有一个猪队友,在他反应不及的时候,廖芳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里面的白水。
“噗!”下一秒,水滴洋洋洒洒喷了满桌,随即便是廖芳狼狈的叫嚷声:“队长,你往杯子里加了黄连吗,怎么这么苦?!”
“苦的?”庄禛连忙夺过保温杯尝了一口,然后脸色大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杯子里装的只是普通的热水,没有任何味道,因为几分钟之前他还喝过。但眼下这水的确变苦了,而且苦味十分浓烈,差点麻木了他的舌头。
梵伽罗在水里动了手脚?投毒了还是怎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庄禛否定了。保温杯是钢材打造的,盖子拧地很紧,而梵伽罗自始至终都握着他的手,并没有碰触到保温杯,更无法隔着厚厚的钢材改变水质。
那么这水是怎么变苦的?真是我的情感和意识对它造成了影响?庄禛的头脑陷入一片空白,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
廖芳生怕自己感知错误,夺过水杯又尝了几口,然后呸呸呸地吐出去。
这下刘韬和小李也坐不住了,风风火火地跑进审讯室,你争我夺地喝掉杯子里的水,又被那苦味呛地直吐舌头。
宋睿僵硬地坐在原位,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这是他头一次被人逼迫到这个地步,就仿佛被人扒掉衣裳又剥光皮肤,赤裸裸血淋漓地呈现在人前。一股刺痛感在他的心尖密密麻麻地传导,拉拽着他的神经,这情绪仿佛叫做惊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这陌生的情绪中挣脱,哑声道:“不要喝了,把杯子送去鉴证科检测一下,水是不会莫名其妙变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