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娘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只留了一个红缨。原本被挤得满满当当的院子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看来你是认得这个人的?”
张氏慌乱道:“不……不认识……”
那仆妇却已然跪在地上喊道:“大姑娘,老奴是周家的,您还记得我吗?”
张氏气急败坏:“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仆妇急了:“大姑娘,当初您每日出行,都是我家那口子给您赶的马车,您怎么不认得我呢?”
茕娘冷眼看着张氏方寸大乱,慢慢开口道:“看来夫人也很怕被人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啊!”
张氏猛地扭过头,又恨又怕地盯着茕娘。
茕娘丝毫不惧,冷声一字一句道:“无媒苟合,奔者为妾。”
这八个字似乎将张氏的心神都给打散了,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脊梁一般,瘫软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不……我没有……我不是妾,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张奶娘已经抱住张氏嚎啕大哭起来。
从她们的口中,茕娘渐渐拼凑出了这桩十几年前的旧事。
张家是扬州的富商,作为家中幼女,张氏自小受尽宠爱,所吃所用无一不精,只是当一个人的物质生活得到满足之后,她就会开始追求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地位。商人虽然富裕,但社会地位很低,张氏在少女时期开始就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是普通举人她尚且嫌对方配不上自己,更别提秀才之类的了。
张氏想嫁给进士,可进士又怎么看得上她这样一个商户女,不过张氏貌美,倒也有一些官家老爷愿意纳她为妾,可张氏心气高,一心想要嫁给别人当正妻,这一年年的下来,岁数就给耽误了,张家着急的不行,张氏自己也急了,就在这时候,她遇见了贺闵。
贺闵当时在皁县做县丞,平日里和一些同年或是其他举子在扬州城中参加诗会,他容貌端正,年纪也不算太大,张氏见了一次就上了心,辗转派人去打探,贺闵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便说自己无妻。其实张氏当时若能够多想一想,就该知道贺闵的话有问题,可那时她已经被焦虑冲昏了头脑,自动忽略了一切可疑的地方,只一心想着自己遇到了如意郎君。
如此郎有情妾有意,花前月下,天雷勾动地火,张氏失了身,贺闵也信誓旦旦要娶她,只是转头又愁眉苦脸,说自己本该有大好前程,只是家中清贫,拿不出银子打点上峰,这才沦落到只能道皁县当一个县丞,甚至让一个同进士压在自己头顶上。张氏不忍见情郎前途被阻,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资助他,只可惜她一个闺阁少女,就算是所有积蓄又能有多少呢?张氏迫不得已开始朝家里要钱。
张氏沉浸在痛苦和愤懑中,没有看到茕娘震惊的表情。也不怪她如此,贺闵这手段即便是拿到现代社会来也算是高杆,更别提张氏这样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古代少女了。她本以为贺闵渣,但没想到他这么渣!
总之张氏的频繁要钱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一查之下便查到了贺闵身上。
夫妻俩勃然大怒,本以为贺闵不过是个骗子,可一查才知道他的进士身份是真的,在皁县当官也是真的,而顾氏原本就低调,平日里也不和别人打交道,再加上那时候已经怀孕,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根本没人知道贺闵竟然有个妻子。张父张母转怒为喜,以为女儿果真找到了如意郎君,满心欢喜,甚至主动拿钱出来给贺闵铺路。
只是张父毕竟从商多年,凡事都喜欢多留一个心眼,便要求贺闵写下婚书。贺闵原是不同意的,可是拗不过对方,写下了婚书,又盖上了自己的印鉴。有了这封婚书在手,张父便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