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舟来了,忙道,“七殿下快来劝劝娘娘,身子要紧,陛下说了,只要库里有的,娘娘只管开口,就是搬空了他也无二话。”
“这可不更证实了我们母子恃宠而骄么?”皇贵妃冷笑道,“陛下折辱我至此,何必还要拿这些死物来说事。若不是着实厌弃我,怎会在我殿里就做出这等颠鸾倒凤的事,我自知许多人为了笼络陛下养着成群的美人,只是青楼老鸨都做不出这等事来,直直将女孩儿送到别人床上。”
沈舟蹲下身,“皇贵妃娘娘真打定主意了?”
二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皇贵妃骤然提高嗓音道,“我谢氏系承申伯,源出洛邑,今虽衰败,不复乌衣望族,凤羽名流,难道这就是我们母子受辱的原因吗?臣妾得沐天恩,自王府起便侍奉陛下左右,业已十七载。陛下既不念往日情分,还请逐我出宫,我虽卑贱,亦不敢受此大辱。”
沈舟在戴权期待的眼神中,跪在她身后半步处,面无表情地道,“还请陛下贬黜我母子二人为庶民。”
他纯粹是陪人演戏,但是皇贵妃说到最后,真的激动起来,“陛下若不肯,不妨三尺白绫一赐!既免我谢氏蒙羞,也好给您这位心爱的贾女史腾地方。”
皇后得了消息,亦是急匆匆赶来,否则以这皇贵妃的受宠程度,今上绝对会妥协。她赶到时恰听闻此句,拿出中宫架势,训斥道,“皇贵妃口口声声谢氏,可还记得这是我沈家天下?陛下不过是为了绵延子嗣考虑,如果宫中人人和你一样善妒,动不动逼迫陛下,岂不是乌烟瘴气,祖宗家法何在?”
皇贵妃一抬手,立时许多人殷勤地扶她起来,戴权笑着给皇后行了个礼,转头对皇贵妃道,“娘娘肯起来就好,您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陛下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心焦呢。”
“谁知道他心焦的是哪个。”皇贵妃拖着尚带褶皱的裙摆,不屑地看了皇后一眼,“你也不必得意。如果人人和我一样,这宫里反倒干净。明日便请了诸位叔伯和王妃来问问,是不是有皇后派了女史去皇贵妃宫里床上给皇帝侍寝的道理。你不善妒,那以后侍寝都去你床上好了。”
皇后咬牙笑道,“放肆,你还记得自己身份么?你只是个妾,本宫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皇后,容得你这样和本宫说话?!还有你,七殿下,谁准许你这个时候出入后宫的,还没有半点规矩了?”
江陵四处找了找,最后摸了块石子,朝着最中间那明晃晃的皇后砸去,那石子在他手里时候是隐身的,等砸出去就是道美丽的弧线。
他准头挺好,正砸在皇后那华丽的凤钗上,叼着硕大珍珠的凤头重重往下一点,断了。
“来人啊,有刺客!”皇后那堆乱成一团。
沈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江陵的方向,搀住皇贵妃道,“天晚了,今儿的燕窝是不是还没喝?去偏殿睡一觉就是了,你喊打喊杀的难过,也不见有人放在心上。”
今上早换过了龙袍,缓缓从殿里走出来,也不理会皇后,到皇贵妃面前,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道,“我放在心上,阿瑶你信我,那丫头有问题。”
“太医说了您没中什么助兴的药。”皇贵妃往后退,和他拉开距离,“我可以不计较你后宫佳丽三千,随便你睡谁,我只当没看到,可一定要是在这里,一定要是今天吗?”
她眼里泪光莹莹,哀怨清愁楚楚动人。
“杏苑长春,椿姿耐老。画堂琴幌融融调。生涯分付宁馨儿,西园手种闲花草。所以我这里叫长春宫,可惜陛下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