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先本也不是你的错。她原先也是官家**,是江老太太一个表侄女,家中排行最小。后来家里犯事落魄了,被江老太太买了回来,虽说是作丫鬟,但也未曾受过苦做过活。”
江贾氏在一开始确实是无辜的,说是丫鬟实是远房的表**,水灵灵地摆在家里,谁不扎眼。
“当时她娘家知道坏事了,连夜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给江老太太,说他们夫妻约莫是活不下来了,这些东西求江老太太分留一点给儿女以后过活用,余下的都给江家。”江陵伸出一个手掌,“足足五箱。谁知道家里男丁一个没保住,尽数死在牢里了,剩她和几个嫂子被发卖。嫂子被娘家接回去了,江老太太也分了东西给她们。剩下了一半,江老太太说留给她做嫁妆,以后找个不嫌弃她的老实人家富富足足的过日子。”
族长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哑声问道,“你可是说嘉和二十九年的私盐案?”
嘉和是太上皇的年号,私盐案闹得极大,那时候的巡盐御史丰大人怜惜盐价过高,对私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为盐商厌弃,上告天听,最后丰大人抄家罢官,不知魂归何处。
“正是。江陵原该称丰大人一声外祖父,只是他未必肯认我这种不干不净的外孙。”江陵说到此处,唇角一弯,刺目的讽刺却又透着无比的凄凉,“原也算有出路,可惜没几年江老太太过世了。丰**自此就成了真丫鬟,有一日江涯酒醉,便‘收用’了她。她能怎么办?蝼蚁尚且贪生,江涯许诺抬她做二房,她便认了命,几个月后有了身孕,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江贾氏一碗药,生产时送了命。”
“竟是丰大人的后人,缘何不早些予我知道!我必然肯护她周全。”族长几乎要滚下泪来,细细打量着江陵,“像,像!这样貌、这气度与丰大人一模一样,我老眼昏花,竟未曾看出来。若我,若我早些知道!”
江陵冷不防笑出声,打量着悲痛欲绝的族长道,“何必这样惺惺作态!丰大人是为何家破人亡?他是为了那些个百姓。江贾氏的作为莫非只是今日一次?难不成不是丰家的后人,就活该被嫡母这样不当做人的磋磨?你不配,不配在这里哭他。”
他的声音温和含笑,落在老族长耳朵里无异于厉鬼一般,他如被扯住线的木偶,手脚皆不能动,唯有一双眼死死盯着江陵。
江贾氏强撑着不肯失态,“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丰家早死绝了,你怎么编都可以。”
“你们夫妻,一个贪财,一个好色,真真是绝配。老太太耳房里的东西是你贪墨了吧?她临终嘱咐你千万留给念儿,好好待她。”
“我没错!我想好好待她的!可她上了我丈夫的床!”江贾氏尖叫道,透过面前的江陵好像就能看到那个不管受了多少苦仍会微笑的貌美姑娘,她这样美,这样的叫人喜欢,她原本不想害她的。
“你既然这样恶心她,怎生花着她的东西,花着她的银子这样理直气壮?”
……丰念儿,那个湮灭在岁月里不再被人提起的名字。
原是游戏设定,江陵倒也没有什么感触,觉得这段做的挺感人的。视频后期丰念儿摸着肚子期待的笑脸,濒死时看着襁褓中幼儿的不甘心的眼,估计能吸引一票眼泪。
从前觉得这爹还凑合,今天一看,呵呵了,给两个庄子便算是交代了,这些族人痛哭流涕一番就算有良心了。
放屁,畜生,一家子的畜生。
徐阁老看他不说话了,怕他心里憋得受不住,忙给他拍拍后背道,“有难过的骂出来就是了,骂不过瘾我现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