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几个举子在设宴的厅中等候,见了江陵倒是无甚好感,只是在林大人和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的机会难得,需得好生表现一番。
江陵借着众人围拢的功夫便到外头躲清净了,也不知沈舟今日会不会来。
梅鑫延蹑手蹑脚从回廊里转出来走到他背后,正要拍他肩膀,江陵骤然转身,“这位兄台,有事?”
本来想要吓人的梅鑫延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道,“你吓着我了,我心里这小鹿乱撞的。”
江陵失笑,“原来是梅公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背后?”梅鑫延问道,猴似的围着他左右转悠,“你就告诉我呗,咱俩也算是朋友,别小气啊。”
江陵但笑不语,惊喜地发现沈舟和梅庚新并肩朝着这边走过来,梅庚新老远就瞪梅鑫延,这傻儿子却毫无知觉,还在追问江陵。
“你别吵了。”江陵目光黏在沈舟身上,“我的小鹿也开始撞了。”
沈舟神情淡漠地扫了这边一眼,又转头去和梅庚新说话了,梅庚新先是怔住,随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梅鑫延扯着江陵不让走,“你又没被人吓着,有什么好小鹿乱撞的。”
“你不懂。”江陵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抚平褶皱,预备朝小殿下露出个骚气的笑容,谁知他刚刚微微眯起桃花眼,沈舟就转身往回走了。
独留下梅庚新快步走过来,兜头朝着梅鑫延抽了一下,低声骂道,“你是不是瞎了?没瞧见殿下啊?不知道去行礼啊?我养你个瘪犊子有什么用?”
看着沈舟头也不回的背影,江陵心里的小鹿没踩住刹车,撞死了。
小殿下还在生气,诶,自作孽不可活,让你嘴欠。
“是。”衙役客客气气领了他过去,又问道,“一会儿可需要送宵夜?”
江陵失笑,“不必。”
多人包房就没有什么桌椅床铺了,就一堆厚厚的干草,只是这个包房里的人实在太激动了,并没有人肯安分坐下。
江陵慢悠悠进了牢间,顺便挡住了一个想要冲过去揍衙役的小书生,衙役赶忙在他身后麻利地落了锁。
小书生非常生气,拽着江陵的领口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要拦住我!”
江陵嫌弃地将他的手打开,这人已经在月白的布料上留下的灰色的指印,“我以为你要打我,难不成站着任你打。”
“你!”小书生气结,瞪着他道,“看你穿得好,定然是有钱人,绝对是因为作弊才被抓进来的。”
“嗯?那你是为了什么被抓的?”江陵低头看着指印,嘴角一弯,“你刚才说我是和他们一伙的,既然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抓我?”
“我是为了主持大义!这次乡试有人作弊!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会做这等舞弊之事,有辱斯文!”
“有钱就一定会舞弊?”江陵的声音在周围的喧哗中有些轻,但却很清晰,“巡盐御史林大人五世列侯,探花及第,现任工部尚书出身闽浙富商,连中三元,他们都是因为舞弊才中的?更不用说南安侯长子身为宗室皇亲,实打实的两榜进士,你难道要说他是走后门的?”
阶级固化的古代,虽说有科举可以一跃龙门,但最顶尖的教育资源始终被掌握在上层社会,同样的天赋,自然是出身好的学子容易高中。
这种富既原罪论,江陵很是厌恶。
归根溯源,也不是谁无缘无故就是富商就是豪门士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