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忙起身作揖,口称“师兄”。
让徐阁老足足遗憾了十几年的探花郎林如海来了。
林如海已是年过四旬,依旧风仪从容,相貌堂堂,因为年纪大了,倒不太受到徐阁老关于颜值的吐槽,抨击他需要从其他角度。
“你林大人忙得脚不点地,不过中个解元,如何敢去打扰你。”徐阁老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自从林如海在贾敏过世后将独生女儿林黛玉送往京城的外祖家后,徐阁老对他就时常是这种眼神。
老爷子眼里,林如海这爹,就是个大写的反面教材,如果不是今天江陵中举实在高兴,立时就能和平时一样以林如海为材料教导江陵诸多做爹的正确姿势。
江陵为林如海师兄的面子计,解围地岔开了话题,“师兄快请坐。”
林如海坐到徐阁老对面,“恭喜师弟中了头名。只是还是趁着秋日里,早些上路去京城,一则天气适宜,到了冬日行船,便太冷了,二则也好早些静下心来准备会试。”
“我刚刚就说过了,等你来说黄花菜都凉了。”徐阁老道。
林如海早习惯了,也不在意,接着道,“现今京中局势诡谲,师弟之才必是要高中的,难得却是高中之后。太上皇和今上之争愈演愈烈,前些天为了个闽浙总督的人选,逼得吏部尚书都致仕了。”
太上皇退位业已五年整,却依旧老当益壮地把持着朝政,朝中诸位也就只能一直享受着两个太阳的照耀。
这话题讲到了徐阁老心坎上,他道,“夹在媳妇儿和老娘中的小相公有多难,你日后就有多难,还只有更难的。”
江陵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更可怕的是你惹恼了你娘你媳妇儿,最多挨上两顿挠,惹恼了两位圣人,也就只能做咸鱼了。
林如海着实吃不消徐阁老这个比喻,苦笑道,“老师还请慎言。”
“慎言在外头呢。”徐阁老指着门外刺他一句,重又讲到江陵身上,“不过你这小瘪犊子素来会做人,讲不定能让你八面玲珑糊弄过去。”
“古来朝堂上在八面玲珑的,不是和稀泥的就是做佞臣的……”江陵说到一半,发现林如海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疑惑地看过去,冷不防脑袋上被挨了一下。
徐阁老怒道,“你才是奸佞,你才和稀泥,你见过几个朝臣了,还古来,我瞧你就是个奸臣胚子。”
林如海小声解释道,“老师当年就经常被称赞八面玲珑。”
江陵态度极好地给老头子斟酒认错,“我见识浅薄,老师莫怪。”
徐阁老余怒未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临风把盏,几轮下来,一壶桂花酒将尽,江陵听林如海讲了不少会试注意事项,又有许多朝中局势分析,受益良多。
徐阁老搁下筷子,叹了口气。
江陵比了两根手指,朝徐阁老晃了晃,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叹两回气了,气得徐阁老抬手就要打他,“小瘪犊子,翅膀还没硬呢,敢嘲笑我了。”
“不敢、不敢,只是看您似有忧愁,想开解一二。”
“老了啊,看你们年长的是二品大元,年少的是新科解元,感怀子孙不肖罢了,我家中已两代无人入仕,徐家危矣。”徐阁老闷头饮尽杯中酒,“种这么多金带围,有个屁用!”
“您老不是还有曾孙子,由您悉心教养,来日必定能高中。”江陵劝慰他道。
徐阁老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