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崔独眼还算满意。
还好,自己没有看走眼,亲点的这几个游击果然是老实人,虽然谈不上身先士卒,但他们驱赶乱兵布阵,倒还十分卖力。
这伙重新聚拢的溃兵也是心大,这种情形下还能见钱眼开,为了几两银子便愿意一赌性命。
“果然是人为财死,”
崔独眼暗道,“如此悍不畏死的兵丁,可惜了,要是一早便由老子来统领,何至于乱成这般……”
“绷!绷!绷!”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响起一片弓弦声。
抬头一瞧,却见趴在房顶上的几个弓箭手正直起腰朝前放箭,紧接着,前面暗处传来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大声嘶喊“别发箭!别发箭!自己人!”
崔独眼一愣,没等他明白过来,却见兵丁们已经让出防线,随即从中急速涌出一群人来。
崔独眼定睛一看,却见打头一个年轻人拎着一支火铳,一边朝他飞奔过来,一边大叫“大人……大人……卑职是新军……千总汪……继军……”
“汪千总?”
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的小军官,还有他身后陆续拢过来的百余个火铳手,崔独眼又惊又疑。
“大人,明贼夜袭,南门……南门已经败了……”
“慢着,”
崔独眼一抬手,“你们孟大人呢?”
“实在太……太乱了,”
汪千总喘息未定,“孟大人与卑职等……失了联系,不知所踪……”
“……”
崔独眼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铁头那个酸子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但是,这支人马……真的是来投奔自己的?
这支“新军”,在扬州城是个独特的存在。
他们人数不多,却是军门大人下了很大的血本才拉扯起来的,是他眼中的“宝贝疙瘩”。
他们手中的新式火铳,其威力崔独眼也是亲眼见识过的,那真是打得又快、又远、又准——据说,这是朝廷不久前花了极大的代价淘来的西洋货,除了不能连发,威力不亚于明贼的快抢……
说起来,他和孟铁头的矛盾,其实就起源于这支“新军”。
当初,这批新式火铳刚运到的时候,他本以为,马军门自然会优先配备给自己手下的本标营。
毕竟,本标营全是老家子弟——只要有好东西,一直以来不总是先满足自家乡党的么?
没成想,马军门却意外地另外组建了一支队伍,还将这支寄予厚望的“试验”部队交给了孟铁头这个酸子,这曾引起了自己极大的不满。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那个羡慕嫉妒恨哪!
从此后,他便处处视孟铁头为对手……
“大人……形势十分急迫,请大人……”
汪继军见他一言不发,心下着慌,忙抱拳哈腰,语气急切地试探道,“卑职,卑职愿意殿后……”
方才,枪声刚起,他便立刻做出了决定——去北门,找本标营主力会合!
作为在“那边”混过几个月的“叛徒”,经验告诉他,讨虏军不打无准备之仗,无论大火起不起,这扬州城,今夜必破无疑!
南门的友军几乎全被摁在了营内,场面一片混乱,他很清楚,形势已经不可逆转,即便找到孟大人也不管用,也来不及。
独自抵抗更没用,那基本上就是飞蛾扑火,白白送死。
为今之计,只有径直去北门找崔副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