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顾炎武。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数名随从的伙计,他们还带来了一个人——江都县衙的秦书办。
话说,这大半天的时间,这位顾先生,到底去哪了呢?
原来,何守信连夜攻城,还向顾炎武要了好几个伙计做向导,却把他这个正主留在了念四河畔,还叮嘱留守的炊事班好生保护。
耳听着全城枪声四起,自己却百无聊赖地袖手枯坐,什么忙也帮不上,顾炎武好不郁闷。
还好有个司务长一直陪着,几人围坐于河边,一边听着动静,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解闷,多少分散了些注意力,不至过于烦躁……
“……这鞑子也真够毒辣的,这么大一座城,这狗贼竟想一把大火给烧了!”
聊到马进宝的毒计,司务长很气愤,“咱们讨虏军一路杀来,大小仗不下百次,夺取的城池也好几百座了,还从未遇到过真敢烧城的……”
“烧城……”
听到这两个字,顾炎武眉头一紧,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万寿祺曾讲过,他去码头打探的时候,看到鞑子的船队进进出出的十分忙碌,既有满载着粮食出城的,也有将柴薪和火药等引火物运进城的。
“进进出出……”
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是,究竟不对在哪里,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不知不觉中,天渐渐亮了,城里的枪声也稀疏下来。
“不出意外,又是一场胜仗,”
司务长站起身,脸色轻松地望了望城头,“顾大人,您再耐心坐会,我们要去忙了,得赶紧给战士们准备早饭……”
“要不,在下和伙计们一起添把手?”
顾炎武跟着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干点什么来得踏实。
“不用不用……”
司务长却笑着摇手婉拒——这几个伙计,个个都是粗手大脚的精壮汉子,一看就不像常干厨下活的,况且,部队的行军灶,他们也眼见弄不利索。
正客套着,却见有船陆续出了西门,直往这边驶来。
众人忙迎了上去,等驶近了定睛一看,撑船的都是郑军士卒,船上装满了柴薪和陶罐,一船又一船,很多。
一问之下,原来整座城池果然已拿下,他们奉命,将城内的各种引火之物运出来。
顾炎武连忙唤众伙计帮忙卸船——打仗和做饭都插不上手,这种纯力气活,还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
然而,随着出城的船越来越多,顾炎武突然灵光一现,一下子便想通了方才的疑问所在。
因一向关注着鞑子的动向,对于被搜缴起来,集中羁留于瘦西湖的民船,他是大致有点数的。
他留意过,其中适合运粮的货船,约莫有百八十条,顶多不会超过两百条。
马进宝要把数万石存粮抢运出城,至少得动用一百条以上这种货船,押运的兵丁也不会少,总得在千人之数。
城里少了多少兵丁他搞不清楚,但是,船只的数目却对不上——看样子,眼前还有一百多条,大部分都在。
这就很奇怪了!
真把粮食都运去仪真的话,无论如何是剩不下这么多船的——六七十里的水路,怎么来得及当天就赶回来?
“莫非……”
他突然一怔,直觉告诉他,这里肯定有鬼!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身后那片羁押俘虏的树林——要是能去俘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