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此时,她看到众人都在注视自己,这才意识到忘记了女扮男装的身份,立刻慌得手足无措,脸上没被锅灰染黑的地方隐隐露出了红晕。
“你就是小芸吧?村长的女儿?”
林啸笑了笑,温言道,“别怕,我们早知道你是个女孩子。”
“她……的确是我那兄弟的孩子,”
施修明忙陪着笑道,“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是一根独苗,她爹可宝贝了,老大不小了也不肯给她说人家……”
其实,这女孩也就十七八岁,不过在这个人均寿命不到六十,普遍早婚早育的时代,的确算是晚了。
女孩见身份被识破,慌忙跑过来给林啸跪下,连连叩着头,求他一定帮忙救救被抓走的父老们。
“小芸你放心,被抓走的乡亲们,我们一定会救回来,”
林啸忙叫她起来,“你就说说这官府的事情吧。”
原来,这几年老天爷不照顾,几乎年年都有大灾,每次大潮或台风过后,盐场的损失都很大。
为此,几年前盐丁们给兴化县衙上了一道呈文——也不求豁免盐课,只是请求缓征几年。
当时,虽然堤东新辟的盐田屡修屡毁,但是堤西老盐场的生产能力还是正常的,主要是人员和财产的损坏太大,料想有个两三年的喘息,只要盼到一次丰产年,就能补上亏空。
不料,这翟大户早就对盐场垂涎三尺了,他趁机包揽了盐课,还与相熟的县衙里的书办私下串通,又贿赂了师爷,硬是把呈文给扣下了。
随后,他派了许多差役打手,日日来盐村催收,村里被逼迫不过,只得认下阎王账,同意借债代缴,从此一步一步的沦入了他的魔掌。
期间,盐民们为了活路倒也抗争过——以芸儿她爹为首,长老们四处求人托关系,着实花了点银子,将此事告发到了“县令老爷”那里。
然而,结果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最后,人们终于泄气认命——不得罪当地豪族,是地方官的金科玉律,只要盐课能正常收纳,翟家又不断的有孝敬奉上,老爷们自然也就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了……
“你的话,我听明白了,”
仔细听完了小芸的诉说,林啸微微一笑,“就是他后面还有官府,对吧?”
“嗯,有官府给他撑腰,谁能怎么样呢,”
小芸一脸无奈,“要不然,就他手下那些个混混,望晴哥都能一个打他三个……”
林啸知道,话题开始触及核心了,老百姓心底最怕、最绝望的,就是“官商勾结”。
官商勾结,官匪勾结,在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社会现象,翟大户这一套并不稀罕,无非也是同样的套路而已。
历朝历代的百姓,其实都不喜欢骑在他们头上的官府,但是官府有严刑峻法,有军队这种“暴力机器”,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它,你都得听它的话。
就算是绿林好汉,也把“不斗官”作为金玉良言,普通老百姓更是不敢对抗,但凡还有一口吃的,不到走投无路,是绝不会踏上“造反”这条路的……
“说到底,他这么猖狂,靠的无非就是勾结官府,还有蓄养打手这两条,”
林啸略作沉吟,缓缓说道,“第一条我刚才说过了,两淮马上就是我们的天下,你们依然心怀顾虑,想必担心的是换汤不换药……”
小芸见他直接说破,神情不由有些局促。
“我再说一次,我们与众不同,是穷人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