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哥的货,纯度还用试?”严峫顿了顿,抬手接过锡纸,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伸来按住了他。
江停从严峫怀里探出头,整个人似乎迷迷糊糊的,形容疲倦而萎靡。
他的视线涣散没有焦距,但在夜店包厢暧昧的灯照下,眼底水光顾盼流转,眉梢微微吊着,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仿佛是朵糜烂又奇异的花。他的动作也非常轻柔,但又不容拒绝,把锡纸从严峫手里拿了过来,细瘦修长的手指将胶囊拧开,倒出白|粉,完全不顾周遭其他人的注视,折好锡纸放在鼻端前,用指甲按住一侧鼻翼,深深陶醉而厌倦地吸了一大口。
这一切都发生得近在咫尺,严峫瞳孔霎时紧缩如针。
“……”
江停顺手把空了的锡纸向综哥一扔,软绵绵没骨头似的,向后倒在了严峫怀里。
吸了?!
怎么回事?!
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严峫平生最惊疑不定的十秒钟,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露出了堪称为惊惧的表情。
是的,惊惧。
他从警这么多年,抓过的毒贩越多,对毒品的了解越深,就越控制不住对白色粉末的憎恶和害怕。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懦弱面如此了解,才知道江停作为一名真正资深的缉毒警,其心态跟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毒品也只会更加的抗拒。
真正跟毒品对抗的一线警,会知道白色恶魔带来的恐惧是战胜不了的,所谓从心底里藐视敌人那根本就不存在。
不过,正是这种害怕,这种恐惧,才能保护他们避免在摸黑前行时,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严峫嘴唇动了动。
综哥似乎在笑着说什么,可能是打趣,同时喋喋不休地自夸。胖子在努力配合他,试图转移毒贩的注意力。
但这些喧杂的背景音对严峫来说,突然变得十分模糊。
“唔——”江停突然捂嘴起身,含糊不清道:“热。”
综哥大笑道:“好货就是这样的啦,跟老胡卖的那些不一样吧?你们在这等一等,药劲散过去才行。来大兄弟,你也来一根,帮他发散发散……”
严峫弯腰将江停一把打横抱起来,顺手接过综哥递来的自卷烟别在耳朵上,痞笑道:“行,去趟洗手间。”
紧接着他向胖子丢了个眼色,也不管毒贩是什么反应,在红毛灰毛俩马仔的哄笑声中径直进了包厢里自带的卫生间,反手关上门。
嘭!
严峫连个顿都没打,先拧开水龙头,再一按马桶冲水键,在两种水声的轰然掩盖下把江停往墙上重重一抵,低喝道:“你疯了?!”
江停却异常从容,摊开掌心说:“冷静一点。”
严峫低下头。
——只见江停刚才按住鼻翼的左手上,掌心内侧靠近锡纸的那一端,赫然沾满了白色粉末,全是毒品!
严峫紧抓着江停肩膀的手一松,突然没声没息软了下去,直蹲在地上抱着头,虚脱般长长松了口气。
江停:“……”
江停拿不准他在干什么,迟疑了会儿才半跪下身,推了推他,问:“你没事吧?”
“……没,”严峫抬起头,满脸都是类似于超脱的神情,乍看上去有点像突然进入了贤者时间。他唏嘘说:“我差点被你给吓软了。”
江停皱眉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