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殇一行人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镇,买了一辆马车来代步。
马车不大,小巧而结实,简朴的拱顶,素色的门帘,从外表看不甚起眼,但是内里却格外宽敞舒适,即使坐下四个人也是绰绰有余的,柔软的垫子铺满了整个座椅,一个小巧玲珑做工精致的柜子放在一边,里面有着几盘香甜精巧的糕点。
简朴而低调,舒适却不露富。
上官雪殇终于满足地坐进了她想要的代步工具里。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去,在颇为平缓的官道上十分平稳,只有些许略微的震动,马车的帘子被撩起一个小小的角,温和的日光略微地照射进来,马车里是一片令人舒适的昏暗。
然而马车里的气氛却格外的尴尬诡异。
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懒懒地抱臂倚着柔软的椅背,怀里揣着一把破旧的长剑,腰间闲闲的垂着一个酒葫芦,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和沾满灰尘的长长黑发在这里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
他微微地侧着脑袋,长长的黑发遮掩住他轮廓优美的下颚。
透过明明灭灭时隐时现的日光,能看到他静静地闭着眼睛,浓黑的睫毛垂在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上,留下两抹深深的阴影。
其他两个男人的脸死死地沉着,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上官雪殇埋头啃着糕点,偶尔状似不经意地瞄向周白一眼,然后又快速地低下头去。
令人难堪的寂静在蔓延。
上官雪殇终于忍不住了,她清咳了一下,然后对着周白问道:“那个……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吗?”
男人懒懒散散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声低低的“嗯”字在车厢里响起。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或者是他的任何过去,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的归属感,仿佛……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然而他能感受到,当他接近这几个人的时候,他能够明显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增长,在……自我修复。
他用自己的身体在毫不做伪地以另外一种面貌与他们搭话,一种在感觉上更贴近于这个身体本身却并不属于他的性格,而他自己的灵魂则在躯壳里面无表情地旁观,精密而冰冷的计算。
啧。
他微微抬了抬唇角。
他以前一定是个很好的演员。
上官雪殇热心地凑近了些,对他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总是叫你'喂'吧?”
“随便。”
他这次连眼睛都没有抬,低沉的声音依旧懒散,音质清冽而沙哑,带起胸膛的轻轻震动。
上官雪殇一脸兴奋地想了想,说道:“叫独孤怎么样!独孤……独孤傲瑞?”他看起来那么孤独!又那么锋锐!这个名字简直太贴切了!上官雪殇一脸陶醉地想到。
周白:……
为什么必须是复姓呢?而且,总感觉这个名字怪怪的,让他有点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轻轻动了动左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手旁的剑柄上轻轻地滑动着,那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字:白。
笔画不多,却笔笔带着极其锋利的剑意,铁画银钩,杀气磅礴,仿佛能有什么缥缈的东西能够脱体而出。
残缺空白的记忆里,他对这个字有着浅淡却无法忽视的熟悉感。
他开口打断上官雪殇的翩想:“白。”
“什么?”上官雪殇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蹦出来的字弄的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