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要伤怀了,情字一事本就难说。”
“是啊,吃了情字一亏,能记上一辈子。我是再也不招惹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了,只盼能将傅眉抚养长大,也算我不愧身为医者。”
两人收整一番,傅山带着傅眉还有茗西向北而行。
傅眉的病症他依旧束手无策,用各种药石皆只能改善,不能根治。本也想过他这般样子并不影响过日子,没必要非让孩子吃药受苦。可又想到他的身份,傅山的心中依旧忐忑,不能这般随意纵容,若有机会还是要治好,免得埋下隐患。
行至河南布政司,傅山寻了当地名医,来问那“眼睑下垂”如何去治。
那老医者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足有七十岁高龄,听傅山这样问,老者说道:”若想去治,其实并非无法,只是这法子有些残忍,你未必肯用。”
“什么法子?”
“还能什么法子,自是要动刀子。这刀子要下的准,还不能伤了孩子的眼睛,把多余的眼皮子割下,或者想办法用线吊住孩子的眼皮子,这也就是了。”老者说道。
“您之前用过这法子?”
“没用过。”老者的坦诚让傅山一阵无语:“我只是这般想想,其实吧,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孩儿。毛病没出在我的身上,出在孩子的娘身上。有时候也知道,孩子遇到这样的问题,你作为父亲的不能不管,但是也无从管起。法子是有,可是一看见孩子那脸,且离孩子的眼睛那么近,就做不到了。”那老者笑道。
“孩子是不是也不愿意让人动他的眼睛?”傅山问道,心中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你这人说话真是有趣,哪个孩子当然都不希望有人动他们的眼睛。我之前有几次想试试这样的方法,但后来一想到孩子如今还是能看得见东西的,若我这般做真的出了什么差池,反倒会毁了这孩子的一生。再三犹豫,终究还是不了了之。等到孩子大了一些,他本人也不想在让我去动那眼睛,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老者想起往事,似乎还有些唏嘘。
“原来是这样。不过前辈您是否用过那麻服散,用麻服散给他吃下,再动刀子也可好受些。”傅山说道:“学生是这么以为的,若给他用了麻服散,再下刀子,一无痛苦,二无胆怯,岂不更好?”
“你说这法子我也想过。”老者不屑一顾:“可那麻服散那么霸道,那么小的孩子抗不过这种罪的,我想你也懂我的意思。”
“也是,我只想到了用麻服散让孩子安静,却没想到麻服散是小儿不能用的。不过这动刀的法子,倒真的可以试上一试。”傅山说道,似乎在忖度这动刀的法子是否可行。
“你这年轻人,有几分胆量,可这行医只靠胆量是不行的。那毕竟是孩子的一只眼睛,若有了半分差池,你这一生都要在愧疚当中度过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是。”老者与他说道。
傅山点头称“是”,但是心中还没有放下刚才的想法,总觉得老者说的一些事情还是可行的,这开刀的法子对傅眉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日常碰上背上长疮的,不也是用这法子把病人的疮伤给治好了。那也是要动刀子的,更不用说身上挨了箭头之类的。况且华佗还刮骨疗伤呢。有些人在战争中腿废了,胳膊没了,不是也都靠用锯子给锯下来的么?把眼皮多余的部分切了,不也是治疗的一种方法么,又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