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书香在一笔一划中浅浅留存,夏风吹动黄昏,也曾有一日叫人问道,明明众皇子中最像先皇的是安景,为何那日自己选的偏偏是安源。
唐锦书那时想了想,道:“安景喜权术,好猜忌,生性谨慎却又不愿与人推心置腹,虽然看着待什么人都礼遇有加,但却骗不了我。”
一转头,却突然发现那青衣的少年站在树下,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也不恼怒,只是望着他,眉梢有微微的冷淡。
“倒不知大殿下在此...”同他一起的命官小心打着哈哈。
到底是初涉人世,背后说人坏话叫人听了去,面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皇子,唐锦书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人乌黑漂亮的眼睛静静望着他,开口却对身后的人道:“太傅,我们走吧。”
两人从他身边路过,刚下了场雨,满树碧绿的叶子飘散,那样的注视之下唐锦书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安景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叫年少的唐锦书防备,时至今日亦然。
入夜才觉一下午的时间又叫自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唐锦书动动肩上的披风,从石凳上起身。
眼瞧着葛业小心从前殿退了出去,唐锦书走过去敲了敲殿门,道:“听人说陆大人昨天出门喝酒碰上有人动手了,我要出宫去看他的伤。”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安景头也不抬:“陆大人并不曾伤到。”
那人没有说话,似是习惯,只垂了垂眼,转身又直接走了。
“慢着,公子。”陈升追上来道,“皇上叫您进去呢。”
唐锦书道:“我不会进去,你倒不如叫他自己出来。”
便听见门口不大不小的一声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安景起身温和道:“锦书。”
简单一句,似乎还含着年少时的腼腆与青涩,唐锦书想起了刚见到那人的第一眼,安景白皙莹润的皮肤,乌黑的眼睛无辜又像一泓见不到底的清泉。
唐锦书没动,安景轻轻握住他的手,头一次觉得那人的手心不再冰凉,反而带着些许细汗。
拂去他肩上的一点寒霜,“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头好生歇着?”
月光勾得那人一袭清清冷冷的模样,唐锦书笑笑,还是那时的模样,瘦削的身子拖着一身梨花白的锦袍,微微朝上扬起头来。
当然是冷,仔细可以瞧见那人微微缩着肩膀,手腕有些泛青。
唐锦书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安景手下力道微微加重:“似唐锦书这样的性子,只要你给他一次机会,他就有本事自己挣脱开那根线。这就好比放风筝一般,朕宁愿此生都不叫那风筝飞到天上,也不愿意有朝一日冒着线断了的风险。”
唐锦书大笑,任由他牵着回了院子,却最后慢条斯理抚了抚袖子,正色道:“安景,你这性子是骨子里带来的,你肯不肯放过我,与我是否留下无关。”
每每总要提到这样的话题,安景似是不悦,却仍是温润的目色,见那人精神尚好,于是伸出手来试了试那人额头上的温度。
意料之中烫得伤人。
安景微微皱眉道:“伺候着的那些奴才呢,怎么任由你烧得这么厉害?”
唐锦书忍不住俯身捂着嘴咳嗽,安景先前还当他是在玩笑,却见那人不断得咳,直咳得说不出话来。
安景刚要开口,唐锦书摇头,修长的手指淡淡抵在额头上:“别叫人,今夜我谁也不想见。”
安景一怔,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