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药材种类繁杂,不同病症对应的用法和剂量也有所不同,丝毫马虎不得,年纪不大的一个个孩子像模像样穿着褐色的棉布衣裳,手捧个小碗跟在身后,若是记错了便要挨扇柄不重不缓敲一下。
唐锦书瞧着觉得有趣,于是跟在他们身后,便见前头的青年从碗中拿起一样药物来,放置鼻前闻过,沉声道:“此物味甘而重,气轻而辛,味甘可补血,气轻可行血,实为为血中之要药。”
说罢目色一扫,其中被望到的困得泪眼婆娑的小胖子顿时一个激灵,道:“啊,此物名唤,名唤…”
唐锦书勾起嘴角,在他背后小声提醒了一句:“当归。”
“乌...乌龟?”小胖子一脸困惑,转身挠了挠耳朵,引得周围学生哈哈大笑。青年当即沉下脸道:“这都不懂,还不虚心听着,日后如何放心叫你抓药。”
小胖子被责备得满脸都是通红,吐了吐舌头算是认错了。
青年走上去朝唐锦书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进了前厅,那人道:“方才在下管教无方,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是我碍着先生授课了。”唐锦书道:“我与你大哥一般年纪,若不嫌弃,先生唤我一声唐兄即可。”
“罢了罢了,毕竟身份有别。”那人摆了摆手,“唐公子,今日请你过来是为道歉,那日家兄提起你听闻桃叶姑娘之事后从医馆跑去了郑府的情形,至今回想起来仍叫他心有余悸,我原本只是无心之言,不曾想过那姑娘竟对你如此重要,还望你莫要怪罪。”
那人说罢声音顿了顿:“桃叶姑娘,当真是可惜了。”
谁知唐锦书望了他一会:“桃叶,什么桃叶,是春天桃子长出的叶子么?”
那人怔了怔:“怎么,你竟会不记得…”
唐锦书道:“先生大概不知道,从前我时常发烧,每每喝药的时候,总有人骗我说这是蜜糖,后来久而久之说的次数多了,竟连自己都跟着相信了。”
说罢一笑:“虽然这事与你所说的桃叶没有什么关系,但我想自己前半辈子可能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度过来的吧?”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唐锦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俊眉微皱:“咦,你刚刚问我什么来着,现下我可又想不起来了...”
青年望着他的模样叹息:“我明白了,你确实不曾怨恨过任何人,若是这样能叫你自己心里好受些,你便一直这样想着吧。”
“公子还是这般别扭的性子,许多时候什么也都不愿说。”陈升跟在帝王的身后头,道:“皇上,奴才听闻这王家的二公子的医术也很高明,不在王垨仁大人之下,只是不愿效力朝廷,瞧他现下与公子交好,可真是件叫人高兴的事。”
“你可知这是为何?”安景问。
陈升摇头。
安景道:“唐锦书是君子,世人待他也必是以君子之道,其实自始至终这条路上都是他比我们走的要远些,母后在世之时曾用一句话评价唐锦书,连安源听罢都觉羞愧,你可知她说的什么?”
“这…”难得听前者主动提起那个名字,陈升小心道:“敢问皇上,太后当时说的什么?”
安景道:“这世上大多数人有野心却没有容得下山河的气度,唐锦书有气度,却无坐拥江山的那份野心。”
陈升垂头不语,此刻时辰尚早,馆中学徒结束了晨课,从厨房领了酥皮火烧,炉中炭火噼里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