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哪里像?”
“说不上来,眉眼,动作,语气…”她一一评价着,见对方眼中浮起一丝玩味,将残茶倒进空碗里,两人面前腾腾浮起一阵白色的热气。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林渊开口道:“我却能帮你除掉你这世上最恨的之人。此人一向做事决绝,家破国亡,想来现下带着自己的胞妹,公主流落民间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曼珠不自觉咬住下唇。
林渊托腮,自顾自悠然开口,“然而想要制住安景,最简单的也不过一个办法。”
曼珠问:“什么?”
微醺的暖光盈满屋里,将那一堂映得通明。她看见那人沾沾杯中的茶水,在那桌上轻轻写了三个字:
唐锦书。
雪,总是不知觉飘飘浮浮,混沌了整个天际。
林渊记得自己第一次死去的那年,就是在一个滴水成冰的下雪天。
“殿下,京中急报。”一身盔甲的步履急促,脚下覆盖着一层寒霜。
快马加鞭,他们在等一个消息,一个理应死去之人的消息。
那将士跪下:“皇上驾崩。”
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快慰还是该解脱,他闭上眼睛,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现下朝中局势如何?”
“皇后娘娘一人把持了朝政,大殿下人在宫中。”那人沉声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臣请殿下立即启程,返回长安。”
营中众人齐齐跪下:“臣请殿下返回长安!”
他闭眼。
长安,千里之外万里之隔的皇权中心,返程,别时容易,见时最难。
如何不清楚那人为了这一日已经等待了多少年,安源不说,却似乎早已预感到那不可逆转的画面。
昭告天下的遗诏传遍三千里山河日月,江山弹指间换了新主,待他起身之时,一樽明晃晃的毒酒已经呈放在眼前。
安源抬眼:“若是这酒我不喝,如何?”
那唤做陈升的太监瞧着面熟:“圣上仁慈,这一方军中将士的老少妻女现下皆在长安宫中作客,王爷以为若是他们知道了这些消息,是否能够忠心不改,誓死追随?”
“王爷?我都险些忘了那个人已经是皇上了。”安源大笑:“我此生不曾受人胁迫,如今安景却想要拿旁人的性命来威胁我?真是好笑。”
那人却道:“葛业已于京中接任左将军一职,刑户两部尚书接连被撤,王爷若是有兴趣,长安这两天还有着许多趣事,不如奴才也一并同您讲讲?”
是啊,他早该记得自己的这位皇兄一发制人的手段。
安源望着那酒,无色无味,透明得如同开水一般。
“这酒,苦么?”他端起酒杯在眼前低声问。
那太监低头:“兄长所赐之酒,想来应该是苦的。”
安源笑:“若我死后,他可会放过我军中的将士?”
陈升颔首:“那是自然。”
“呵...”安源转身,“大道朝青天,天命此身中,二十一年梦,醒时归一眠...”
骤然回想起那总是在耳边吟道诗书之人,真可惜,你选错了人,也做错了我的侍读。
安源忽而抚目饮尽,轻描淡写将那酒杯摔在了地上。
“你可以回去交差了。”他道,眼前的宦官却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生死富贵,或许真的在一念之间吧。
安源曾经以为自己死了,可他却错了,待他醒来之时,烽烟万里,营中横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