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曾束发,只隔着床头薄薄一道纱,“秋蝉。”他道,便见那木门一动,明黄色的影子轻手轻脚踏了进来。
“皇上今日起得这样早么?”唐锦书问。
“昨晚奏折批了一夜,早上时辰差不多了,便想着过来看看你。”说罢皱眉,望着那雨水打湿的窗沿,道:“这帮狗奴才,这么点事都做不尽心,当真是没有用处。”
唐锦书只翻了个身,“怪他们做什么,昨夜便把他们全都散了,只留下秋蝉一个。”
“你倒是唱了红脸,叫我做那个恶人。”安景听罢笑了起来,“算了,难得七巧的好日子,就由他们出去玩玩吧,也不过是些孩子。”
说罢起身合上了那窗,又在在桌边倒了杯温水递进他的手心,“不是说好今日出宫去看看?”
唐锦书打了个哈欠,“怎么,皇上昨晚是认真的?”
“一大清早便叫陈升备好了便服,”安景道,“秋蝉都已经在宫外候着半晌了,朕何时开过玩笑?”
怀中的温度极叫人贪恋,唐锦书只懒懒开口:“不去。”
“那便随你。”安景道,微微揽过他的肩膀来同他一起半躺。
唐锦书惊地浑身一个激灵,尖声喊了句放开,便被那人反手握住了手腕。翻滚间两个人的发丝缠在了一起,披散在雪白的床榻上,“若是能放,早就放了,如何能到今日这般田地?”
正要开口,安景却道:“别动。”
唐锦书便真的不敢再乱动。
那人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别动...累了,叫我歇歇。”
“有什么用处呢?”唐锦书闭眼,喃喃自语道:“花市,街坊,唐家...”
回不去了。
忽地有人敲了敲门:“圣上,车马已经备下。”
安景起身,便见那人睫羽微湿,软软地垂着。
安景抚着他长长的发丝,“锦书,你信我,这趟只是想你高兴些,不会在外头叫你觉得难堪。”
两人换了便服,唐锦书只着一件青色长衫,朗月清风,安景一身黑袍仍是贵气难掩,陈升见了,便道:“真真没见过皇上和公子这样的天仙似的人物。”
好似什么都不曾变过,长安还是那时的长安,一条宽阔的长街走到了尽头,又见笙歌曼舞,车水马龙。
微凉一阵风吹过,那树叶便跟着沙沙作响,落下一两滴雨珠。两人站在鼎升楼的顶层,若不撑伞,依旧会湿了衣裳。
“从前倒不曾注意,长安的街道竟这般热闹。”
唐锦书放目远眺,“你望得太高,又哪看得见世间烟火繁华。”
忽地落花纷纷自天而落,雨意难掩花瓣的清香,“公子,皇上,等下花街游/行,这便是最好的观望位置了。”陈升乐呵呵道。
那人便皱眉:“皇什么皇,再多说一个字,朕割了你的舌头。”
陈升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心道这字不是皇上你先提的么,唐锦书便莞尔笑起。这一笑当真清风朗月,举世无双,带着股千帆过尽的味道。
两人依着露天的桌子坐下,那街上不一会便聚起了一群人,虽还是白日,比起灯会犹过之而不及。俊朗的船夫只一声口哨,含情脉脉的女子顿时隔着脂粉铺子羞红了脸,叫人心生美好。
那酒楼的小二殷殷勤勤跑过来:“二位客官,吃些什么?”
陈升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