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尹不在我身边,我们事先说好,她仍随在军医官身旁,以此证明她是“女医生”。我万般不愿,却不敢将她带在身边,这样反而会引起俄国人的注意。
她现在装扮成男人的样子,和军医站在医疗站门口,仔细打量却不难发现她的真实性别,但我别无他法。
这时俄国人已冲入我们的阵地,他们着新军装,身材壮硕,一个个吃饱穿暖,与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看着我的部下,和国防军人混在一处,他们个个破衣烂衫,面黄饥瘦,营养不良,面目憔悴,长期隐蔽躲藏,使他们看上去苍白而诡异。我,又何尝不是这幅鬼样子?
苏军士兵没有理会我们的武器装备,他们冲入站在阵地上的德军士兵中,抢夺他们军装上的勋章和徽标,又夺走他们高举双手的手表和戒指。我的军装外套着一件迷彩外套,我手上与白尹成一对的戒指早已收藏在家乡,因而躲过了这场劫掠,然而我腕上的瑞士金表,就被这批俄国强盗一阵风卷走了。
某位国防军上尉命令所有士兵到连部集合,并在附近布设了哨兵,每10米1名,他们端着突击步/枪,枪/栓拉开,卸掉弹匣。做出这一布置后,俄国士兵停止了劫掠,我看到他们向另一地进发,奋兴的去搜寻其他战利品。幸好,他们只对战利品有兴趣,我望着白尹小小的身影,吐了口气。
这时,一名年轻的苏军中尉来到我们的阵地。他的外表无可挑剔,穿着整洁、干净、合身的军装,那张细长的脸上,蓝眼睛紧紧盯着我们,然后,一一从我们身上掠过去。
他掠过垂着头的白尹并未做出停顿,我松了口气,却依旧盯着他。突然,他皱了皱眉,飞快的转向她的方位,停顿的时间,足以令我警铃大作。
我紧了紧手指,举起双手,大步走向他,余光中我看到爱德华想拉住我的手伸在半空。
一把把突击/枪迅速指向我,我举着双手走到苏军中尉身后,他终于意识到有个我在靠近,他立即转身面对我,我们互盯数秒,我看见有一名苏军士兵端着枪/走过来。
我立刻向他敬军礼,用他的母语向他介绍:“您好中尉先生,我是弗兰茨冯哈特曼上尉,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他歪了歪头,示意手下退后,这才抬手回敬我军礼。
“上尉,我需要了解你们的炮兵阵地的位置。”说完他从一个厚实的皮包中取出一幅地图。
我看了看,不露声色的为他提供了大致的情况。
“你们的炮兵在那么远的地方?”
“是的,中尉先生。”我淡定地说。
他一脸惊讶:“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还要抵抗?希特勒早就完蛋了!”
我没有回答,周围的苏军、德军全都看着我们俩。尽管我心里冷的发麻,脸上依然保持平和的面容,但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经历过这些年的打磨,我深知回复强者的话,最好还是闭嘴为上。当年在集中营当职,我见多了这类“长官”的喜怒无常,虽然现在换成了俄国人,但我丝毫不怀疑旧事会重演。
一群群苏军士兵再次出现,打破这方尴尬的气氛。
他们在站立不动的德军士兵间跳起了舞蹈,高声唱歌:“希特勒完蛋了!战争结束了!”
这些人唱歌跳舞,圆乎乎的脸上流露出孩子气的天真,战争的噩梦正从他们的意识中消退,德国士兵一言不发,沉默相报,他们的脸上只剩下沮丧和俄国人不能理解的痛苦,就像我们入侵苏联时不能理解俄国人的痛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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