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林绰窈。
林绰窈的手心还在滴血,心中却欢喜激动得冒汗。
她看到了白曦寒手中握着的那一枚画卷。
所以这定是来,找她的了。
她的辛苦努力没有白费,得到他的赏识,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袖,面上浮现几丝羞赧,却仍极是有礼数地端庄行礼下拜。
然而一个“长”字还未成声,白曦寒已直接转开视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林绰窈愕然站在原地。
其他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俱是目现茫然,看着那一道剑刃般的背影走进屋宇。
一刹那后,白曦寒冷着面色走出屋子,身后跟着叶沙华与南宫陌玉。
叶沙华满面惶恐不安之色。
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装的吧!
林绰窈的心里,忽然就浮现起这样的念头。
叶沙华求救似地冲南宫陌玉挤眉弄眼。
南宫陌玉微笑着安抚她:“别怕,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我立马就冲进来了。”
叶沙华与白曦寒同时瞪她。
要真有什么事,还能有时间让我喊啊!
叶沙华想着。
这浑小子说的什么话!
白曦寒心内冷哼。
“砰”的一声,南宫陌玉连同无数道满含好奇的视线,被一并关在了门外。
叶沙华低垂着头,满面忐忑真不是装出来的。
她战战兢兢等着白曦寒说话。
白曦寒偏偏不说话。
他打量了她片刻,一言不发走到桌边,将一直握着的画轴打开。
是一副空白画卷。
他自芥子中取出笔、墨、砚,就连笔洗都有,其内装了满满的清水。
全都是百年之前日常惯用的那些。
叶沙华拼命忍着眼里的泪。
真穷。
纵使是名家珍品,一套文房用了一百年还不换,也够砢碜人。
她在心内嘀咕着,却又想起自己那个丧心病狂的陪葬墓,忽然就觉得说白曦寒“穷”,好像有些好笑。
白曦寒一眼不看她,也不理她。
他有条不紊地排布文房、取水研墨,慢条斯理做完那一切,方头也不抬道:“过来。”
叶沙华委委屈屈地走过去。
他将一杆蘸了墨的毛笔递给她。
“欠我的,给我画完。”他说。
叶沙华还做垂死挣扎。
“那半只鸭子的画,真不是我打破的。”她说。
还装?
白曦寒冲她瞪眼。
叶沙华赶紧撇嘴低下头,三两笔勾勒出一个瞪眼睛的他。
“不过是一幅画,何必那么耿耿于怀?”她说。
“我有这么丑吗?”白曦寒说。
叶沙华点点头,“你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么丑。”
半天没得到回应,叶沙华抬头看去,却见白曦寒正看着她,长睫微翕,眸光湿润。
她再忍不住,丢了笔杆抱住他的胳膊,把脸埋了上去。
白曦寒的衣袖被打湿。
他仰天叹一口气,泯去眼睛里的泪光。
“谁跟你说,我是耿耿于怀于那一幅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