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猝不及防眼前骇然一幕, 抢先攻至的澹台折柳已被林璠一掌摧心。他的身躯顿如暮春时节被折断的柳枝,飘坠远投数丈之远。手中的那一柄薄快长剑,斜飞入地面, 正好斜插在常波的眼前。
不错, 薄快之剑。
又是一口又薄、又快,明晃晃的长剑。
这,才是当年救她的那一柄剑。
另三路联军迅速汇流。
“师弟,我早便知你, 已有反我之心。”林璠傲然立于邪阵中心,林皎然干瘪凹塌的尸身,被他像扔破布袋似的弃掷一旁。
楚冰尘双目赤红, 已然掩上心头悲痛退守一侧, 与众会师。
澹台折柳并不曾看林璠一眼, 他不过单手抚心, 略略一动, 唇边鲜血便狂涌而出, 染红他的衣襟和衣袖。
他的目中,是万分悲哀的神色,唇边却有笑意。
“师兄, ”他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而我,为何要日日醉酒?不过是不愿清醒着面对,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你罢了。可我终究还是,太懦弱了……”
有人跪倒在他身侧。
澹台折柳侧头看去,涣散的目光稍稍一凝。
“是你啊,小姑娘,你都已长这么大了……”他说道。
常波扶住他的身躯,眼泪纷落如雨。
“恩公,恩公!”她哭喊道,“你还记得我!”
澹台折柳抬手,想要拍一拍她的肩膀,让她别再落泪,衣袖先于臂膀无力滑下,不见三颗并列的红痣,却有着一片烧伤的疤痕。
“我自然记得……”澹台折柳虚弱笑道,“因为我此生,救的人并不多啊……”
他救了她,不只救了她的命,还给了她一念仙缘,有了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修仙世界,最美好的向往。
因为他,渺小卑微的她才能够看到,甚至结识,那么多各种各样了不起的大人物,走进他们的那个,她本从不敢肖想的神妙世界里。
当年的那个人,原来是他,而不是江临风啊。
常波落泪的同时,澹台折柳的头颅无力低垂下去,他咽下了此生的最后一口气。
“恩公——”
女孩子的哭嚎声未尽,便被一声骤然而起的爆裂声冲断。
澹台折柳的尸身原地炸开,尸液如毒箭一般射出。
常波好似有些困惑地眨了下眼,然后她的这个神色便永远地定格扭曲了。
她的整个身躯,被迅速腐蚀成了一滩血水。
尸骨无存。
冷风刮掠,雪地上唯留一滩猩红,几许她今日所穿红衣的碎片,如委地红花一般飘零,被风一吹,便四散了,轻浅得像是她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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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长山派内。
南宫夫人看着庭前骤然飘落的红花,莫名其妙就出了好大一会神。
然后她忽然清醒过来。
“不是春天么,这花怎么这么不经开。”
她一面嘀咕着,一面走到厨房里,挽起袖子准备开始做香芋糕。
“多加一勺糖,孩子们喜欢。”她笑着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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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碧树彻底怔在原地。
方才,她还就在他身前三步处。
可是这一会,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