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冰凉染血的右手被踹回到她的面上,她恍然惊吓一跳,那一截躯干却半分挪动不得了。南宫陌玉先以剑尖刺进她的周身数处要穴,强留着她一条性命。
他要她活着,要她就以这般模样,永永远远地活着。
她喜欢他,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
好,他便成全她。让她永生永世跟他一起活在地狱里。
林绰窈看着一旁相拥的两人,再次拼尽全力,哈哈大笑起来。
“林皎然。”她忽然喊道。
叶沙华朝她看过去。
“林皎然!”她再次大喊一声,目中流露出野狼一般的兴奋疯魔的光。
“没错,就是你。林皎然!”她直愣愣地看着叶沙华,情绪高涨地说道,“你以为林皎然死了吗?不,死去的根本就不是林皎然,那不过是父亲外面捡来的野种,他养她,不过是把她当作一具养魂壳。用在危急一刻,救自己一命!”
“你,才是林皎然!”
曲淡风走过来,一脚踹在她的面孔上。
“你比你的父亲,更可恨。”他说。
林绰窈被踹得又吐一口血。
银质面具脱落下来,露出她那半张因为妖化而更可怖的脸,狰狞伤疤贯穿面颊而过。
“曲淡风。”她说,“曲溶月不知道的事情,你总该是知道的,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你却已经记事了,那时候,你们的母亲曾经失踪过……”
曲淡风直接抓着她的头发,将她提到与自己一般的高度,也截断了她口中未说尽的话。
“你放心,我会帮你找一个,漂亮的花盆的。”他说着,声音渐低,凑近她的耳畔,“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当年暮云峡中,给你那一颗糖的,不是南宫陌玉,而是我。可我真后悔,没在那个时候,就把你给毒死……”
林绰窈的双目瞬间暴突出来,她半张着口,有许多的话想说,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原来竟是这样吗?
半生蹉跎半生血泪,原来,竟是……
“哥哥,你把她放下来。”叶沙华说。
“月儿,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情!”曲淡风像提一把花草似的,拽着林绰窈的头发,将她提在自己的手边。
“我知道。”叶沙华说,“你把她放下来。”
曲淡风迟疑着放下林绰窈,他随时预备着若她再敢稍有半分胡言乱语……
长剑再次染血。
叶沙华直接一剑结束了林绰窈的性命。
“走吧。”她一手挽进南宫陌玉的臂弯,一手挽住哥哥,说道。
无论发生什么,纵使心中再恨,她都不希望自己最珍视的两个人,变作和那些人一个模样。
雪地上逐渐空荡下来,林绰窈的尸身零碎一地,而她依旧死不瞑目地徒瞠着眼,像是想要望穿视线尽头,那毫不顾惜离去的三个人的背影,也望尽自己这一生的荒唐与悲凉。
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有两条似被一切人遗忘的身影走过来。
一者清俊,一者苍白。
邪气散尽,一众妖化者的尸身,也变作了正常为人时的模样。
林扶铮默默拾起那一地散落着的姐姐的尸身,抱起干瘪颓倒一旁的妹妹的尸体,仔仔细细地为她们拭尽面上残存的血迹,埋葬进雪地里。
然后,他将林璠的尸体横抱而起,看向始终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青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