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又道：“后来是我哥哥以掌心七星钉伤他、骗了他手中屠龙宝刀。不过我们天鹰教跟武当派素无仇冤，屠龙宝刀既得，又敬重他是位好汉子，便叫龙门镖局将他送回武当山。只是万万没料到途中会另起风波……”
江沉意目眦俱裂，指着殷素素的手都气得直抖，喝道：“你……你骗得我好苦！”
殷素素凄然一笑道：“五哥，你我十年夫妻，蒙你怜爱，情义深重，素素今日死而无怨，只盼来世我是个良家女子，还能嫁给你……”说罢，她又转头向着空闻大师、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派关能、峨嵋派静玄师太等一干人说道：“所有罪孽，全是我殷素素一人所为。今日我已同武当张翠山绝了夫妻之分，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就教各位心满意足。”说着手中银光一闪，脖颈间已经喷出艳艳血色。
谁也未看出她是何时掏出匕首的，更未曾料到她竟会选择如此决然的方式做出了断。等到要出手相阻，已是迟了。
门外正要叫出“且慢”的俞岱岩叹了一声，走到近前来，看着殷素素的眼神复杂至极：“五弟妹，你这又是何必……”他虽然恨极了害自己成废人的凶手，但他现在毕竟已经恢复不少，而且先前江沉意私下找过他，说给他用的那药是殷素素十年里尽心配置的，他也就不那么恨……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殷素素吃力看了他一眼，看他表露出的原谅之意，眼中流出释然，而这时程律已经大哭着扑到殷素素身前。他捂着她的伤口试图堵住血液不让它们流出来，但这行为却是徒然，除了让他双手都染上湿漉漉带着温热的血之外，再没有任何变化。
他突然不哭了，抬起沾了血的袖子擦干了还在滚滚往下落的眼泪，缓缓的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他年纪虽小，但每人眼光和他目光相触，心中都不由得一震。
幼子哀戚的哭号还回荡在他们心头，再加上这样的眼神，那些人纷纷咽下了询问屠龙刀下落的话，并且避开了那对母子不去看他们。
江沉意像是终于从妻子告罪自刎的事实中醒过神来，他跪在眼看着就不活了的妻子身前，搂着她，低下颈子在她的唇间轻怜蜜爱的一吻。
他蓦地笑了笑，一手抱着殷素素，一手拍了拍程律的头，语气十分平和，如同寻常时候对儿子进行教导一般：“无忌，你看这些人逼死了你妈妈，爹爹不求你将来为她报仇，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长大。”
程律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硬是扯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狠狠点了点头。
江沉意温柔地抚了抚他的背，继续说道：“你义父已经死啦，屠龙刀早就被你妈妈扔进海里，现在一群人为了这劳什子的宝刀来逼死我们，等你长大了，可不要学得他们一样。你爹爹不是个好徒弟，你将来要替爹爹好好孝敬太师父和各位师伯，还有你外公他们，知道么。”
程律再也绷不住，抱着江沉意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爹爹，你不要死！无忌不要你死！”
“好孩子，”江沉意轻轻笑着，语调轻慢和软，“说什么傻话呢？这群人逼着你爹爹下去和你妈妈义父团聚，可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他说着，突然咳出一口血来，众人这时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用殷素素自刎的那把匕首捅在了自己胸口。
张三丰及俞莲舟、张松溪、殷梨亭四人齐声惊呼抢上前来，只听砰砰几声连响，江沉意身周的宾客霎时飞出，被张三丰师徒用掌力震开。但他们还是迟了一步，江沉意早就把匕首插在自己胸口，只是强拼着内力支持着他如常说话，现在已然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