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律诡异的笑容维持了很久, 直到除了峨眉派之外的最后一个恶客离开, 直到和武当六侠有婚约的纪晓芙梨花带雨的面上带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的歉疚开始和殷梨亭告别。
程律仍侧头望着大门，眼睛空落落的对不上焦距。但他的耳朵里却清清楚楚听到纪晓芙对着殷梨亭说话，听到她颤声道：“六哥, 我……我实在对你不住，一切你要看开些。我……我只有来生图报了。”
对他不住？你的确对他不住。程律冷漠的想着。
想到未来出场的杨不悔，想到那句“我叫不悔, 意思就是我娘永永远远不会后悔”，他的心里无限讽刺, 的确，有很多人喜欢纪晓芙，觉得她敢爱敢恨, 不拘于礼数。但那又如何？她追寻了心中的幸福，就活该殷梨亭一生为情所苦？
不明所以的殷梨亭只以为纪晓芙说的对不住是指她们门派为了得知金毛狮王的真正下落而来，还安慰她道：“这不干你的事，我们不会见怪的。”
明明因为五哥的死哭得眼睛都红了，现在却还柔声细语安慰着未婚妻, 真是个温柔的人呢……他的六叔。
程律落在虚空的空茫目光终于灵动起来, 他轻嗤了一声, 面上却仍然是和满是不屑讽刺的内心灵肉分离的，天真纯洁的笑。
摇摇晃晃站起来, 朝着脸色惨白的纪晓芙走过去，虽然步伐不稳，程律却没有丝毫迟疑。
小少年走到那一男一女面前站定, 仰着头，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纪晓芙的。那双看着干净得好像什么都没有的眼睛里又似乎什么都带着，让她立刻心慌意乱错开了目光，不敢再对上程律的眼神。
颤着手从颈中摘下一个黄金项圈，纪晓芙游移着目光，也不敢给这个用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慌的孩子戴上，只往他手边递了递道：“好孩子，我们……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照顾你。这个给了你……”
程律不但不接，还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仍是笑啊笑，但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看到程律这样的反应，纪晓芙本就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于是候在一边的静玄师太看到师妹委屈的模样，脸一沉便道：“纪师妹，跟小孩儿多说什么？咱们走吧！”
纪晓芙闻言掩面跑了出去。
待静玄、纪晓芙等出了厅门好一会儿，程律才缓缓收回目光。冷冷笑了一声，他也不看关心地望着他的武当众人，又走回到父母已经冰冷的身体旁边，神情平平淡淡，看不出一点儿伤心。
那大片的血因为氧化已经没了原先的鲜艳，然而发暗的色泽在程律看来还是一样的刺目。为什么呢……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不让他们自杀，义父谢逊的消息也被很好的隐瞒了，可是为什么他们两人还是这样的结局？
殷素素搂着他说话时的如花笑靥仿佛就在眼前，张翠山给因为练武弄得一身伤的自己擦药时的柔和目光也清晰可见，可是程律知道，这些往日没有太在意的东西他已经再也不会有了。
空有宝山而不知珍惜，说的就是他吧……他转眼就从一个富人，变成了现在的一无所有。
……不。
程律突然转过了头。
视线扫过一个个明明悲痛却仍不忘关心望着他的叔伯长辈，程律想，也许他还有很多财富，他好人缘和家人多的爹娘生前爱他，死后也给他留下了珍贵的遗产。
深深吸了口气，程律突然克制不住上涌的泪意，他抹了抹本以为已经干涸的眼睛，看着上面粼粼的水光咬了咬唇，朝着俞莲舟的奔过去，一头砸进他的怀里，不再压抑自己的痛苦伤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