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茶壶的男子默默无言,仍是注视着他。
江沉意也不在意,还是轻笑着,用那好似玩笑一般的口吻说道:“我的武功已经被你废了,又下了药,身体比缠绵病榻的人也好不了多少,你还这么不放心的守着,莫不是怕我这样也能跑了?”
男子——也就是江勐——微微移开了目光,好像有些不敢再看他的笑容,但仍是无言。
江沉意又勾了勾唇,不再问话,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指甲。
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每江沉意问到这里,江勐便会移开目光,过一会儿又故态复萌,继续盯着他看。但重复了许多次之后,江沉意不想再这样下去,于是把十根泛着病态白色的指甲都反复看了个遍之后,他抬起头来,对着江勐又问了句话:“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你又何必还用这么张面孔对着我?”
这句话仿佛终于触动了让江勐张口的开关,他不再把目光盯着江沉意左手边的柜子,而是重新盯着江沉意看起来。他终于说话了,发出的声音却不再是江沉意熟悉的,和麦勐辛一般无二的那一种了。
江勐道:“你要看我的脸么。”
明明还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轻轻淡淡的一句话,江沉意的心脏却没由来的忽然重重一颤,直觉自己如果说了“是”,就会看到什么震动心魂的画面。但是还不等他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江勐就取出了揭下易容面具的药水涂在脸颊边缘。
好看的手轻轻一揭,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就落了下来,面具下的脸,也就突然出现在还没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江沉意的眼中。
那张本该熟悉的容颜,已是面目全非,若非要用什么来形容,江沉意只能想到实验室里被剥去皮肤给学生看的大体老师(尸体)。
江勐唇边的肌肉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可怖笑容。
给江沉意看完那张毁得彻底的脸,他又把那张毫不出彩的面具仔细的戴上了。
“萌萌……”究竟有什么事能让江勐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江沉意心中不是没有猜测,但他不敢那么想。
若他还是原本那个江沉意,必然不会这样瞻前顾后事事恐惧,但他现如今已有了情,而且是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了情。有情本也不该如此,但他偏偏又在孤岛上一躲就是许多年,于是这就成了他的弱点,甚至是足以致命的弱点。
但好在他不是西门吹雪,没有月圆之夜的天外飞仙,他面对的人是江勐,而不是会伤及他性命的人。
逃开数年的江勐就在眼前,而且还是不同于几年前见到的还完好无缺的江勐,江沉意知道,现实已经不容许他再次躲避了。做足了心里建设,把任何想要逃离的念头都尽皆击退,江沉意直视着江勐,双目里是给现状逼迫回来的,如同过去许多年的冷静。
有些时候,人要想逃避,就可以逃避许多年,但若选择了直面而不再逃,其实成长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也许是感觉江沉意已经准备好了,江勐便开口,用他一贯听不出喜乐的语气说出不亚于地震海啸的话:“我已经知道,我不是真实存在的。”
已经好几天进不去系统空间,连小绿玄羽都联系不上的江沉意淡定的继续听着。
“我还知道,我的一切都是比照着一个叫‘麦勐辛’的人来的,我的容貌,性情,甚至这表达不出情感的病。”
江沉意微微抿唇。这一点在看见过江勐那张连皮肤都剥离下去的脸的时候,他就多少猜出来了。若是当初的小江勐,他还能把他的情绪猜个八、九不离十,然而现在的江勐……他已经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