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一柱香工夫,只听帐外有人大声说话,那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便到了帐门。谢瑜顿时如弹簧一般从床卧上跳了起来,几步走到帐边掀开帐门,向外大声道,“宇文将军!”
杨眉心中暗暗称奇,这五石散不知是个什么药物,谢瑜方才还动弹不得的样子,此时竟然健步如飞。却听帐外两个人不住的大声寒喧,言语中尽是假惺惺的客气,她便在帐内坐等。
谢瑜再回来时,身后却跟了两个军校,并邵之剑,共计三个从人。他一进门便向杨眉道,“宇文将军十分客气,派了医士和两位军爷送我们回徐州,咱们这就走吧。”停了停又道,“腾了一车拉货的马车给我们,夫人将就些。”
杨眉一见邵之剑要与她同行,立时大喜过望,有他在,只要离了宇文常,她必能往南返回建康。
出发时果然有一辆小马车,谢瑜与杨眉自坐了车,邵之剑赶车,那两个军校骑马。杨眉十分不耐烦与谢瑜同车,然而此时还未离军中,她自己跑出来骑马也太扎眼,便只得踏实在车内坐了。
马车驰了有小半个时辰,杨眉估摸着已经离宇文常挺远了,便打算出去与那军校换马,谁料身形刚刚一动,便听谢瑜一声厉喝,“你要做什么?”
杨眉听那声音锋利似鬼,抬头见谢瑜满脸通红,连眼睛都是血红色,她吃了一惊,身不由主便喊邵之剑。
马车立时停了下来,车帘被人从外掀开,邵之剑躬身进来,皱眉打量谢瑜,“药效发作了,此处也无水,你自去走走吧。”说着便伸了手,把谢瑜直从车内拖了出来。
谢瑜一下了车便如疯了也似,大步便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嫌热似的,把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脱下来,甩了一地,万幸他还有神智尚存,最后那身中衣仍旧穿着。大雪地里便见一个人只穿着一身中衣,脸红头涨,疯子一样地往前猛走。
杨眉目瞪口呆,“他疯了吗?”
邵之剑道,“京中贵族流行吃那五石散,吃完精神振奋,浑身发热,却需立即走路发散,吃冷食,喝冷水,我这药可比那五石散厉害多了,他一气吃了两丸,又忍了这一路,没把衣服剥干净已经算清醒了。”说着便命那军校把谢瑜的衣服拾了回来,自驾着马车在后面跟着他。
杨眉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这个什么鬼五石散……难道是后来的兴/奋/剂之类的东西?回想起谢瑜方才提起五石散的模样,绝不可能第一次吃,所以谢瑜如今疯疯颠颠的,竟是药吃多了?
她这么一想觉得有理,越发感觉为了自身安全,得尽早离开,离这疯子远些,便不住拿眼睛去看邵之剑。
邵之剑凑到她耳边道,“等天黑。”
谢瑜在车旁一路闷声不吭只是疾走,速度竟比马车散着还略略快些,只他那面上神色狰狞似鬼,十分吓人,两个骑马的军校都躲去了车后。
谢瑜直愣愣地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渐渐速度慢了下来,走到一处雪堆时,突然脚下一个滑跌,便栽倒在那雪堆里。
邵之剑坐在车上看了一时,“约摸发散完了。”便拉了杨眉下车审视,便见谢瑜面上虽仍是通红,却比先前退了许多,伏在地上犹自身不由主去舔那地上残雪。
邵之剑皱眉,伸手提着他后领和腰带,便如拎小鸡仔儿一般把他提了起来,扔去车上,递给他一只水囊,“喝吧。”
谢瑜立时如饿虎扑食一般抢过来,拔了塞子便没头没脑地往嘴里灌,也不过片时便把一囊水饮尽了,便四肢大开,仰面瘫倒在车内,嘴里含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