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介妇人,我让与你便是。”谢瑜笑道。
谢览点头道,“我明白了。”说着朝门外抬了抬下巴,“你请吧。”
谢瑜急道,“你还未曾答我。”
“谢家主不是替我选了么?”谢览道,“我把这谢氏家主给你,你把婚书还给我。就是这样吧,我应了,谢家主明日便把婚书送来。”
谢瑜心中一时欣喜,一时又隐隐有些失落,便讽刺道,“只是请你莫与我争这家主而已,家主之位也未必便是你囊中之物吧?”
谢览漠然道,“那不如先试试你我之间,谁会是这最终的谢氏之主?”
谢瑜一滞,尴尬道,“那又何必?”见谢览只盯着炭火出神,一副不欲答理他的样子,便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婚书需等我做上家主之位才能还你。咱们族中耆老若有不服者,便只能请阁首大人替我一一说服了。”
谢览轻蔑笑道,“不过区区一介妇人,本督今日高兴让给你,你再不知收敛,坏了我心情,说不得明日便索性成全你,自与那淮安郡主成婚去吧!不过一介妇人,左右比不过谢氏之主来得有趣,你说是不是?”
谢瑜一滞,便梗着脖子道,“那我自与阿眉成婚,做个皇室宗亲,也未见得有甚亏欠。”
谢览逸逸然道,“便是你二人成婚,你也莫要想什么汤沐邑之事,益州天下福地,怎能便宜了你?淮安郡主当日怎样得罪本督,你父子当日怎样有愧社稷,只要本督明折上书,你二人明日便可一块儿去大牢里过完这后半辈子!”
“阿眉皇室宗亲,你这么说却将淮安顾氏和顾王爷置于何地?”
谢览往椅内靠了一靠,平淡道,“天下之大,上有天理,下有王法,中间还有公道人心,陛下以仁孝道义治国,在此事上,他便是想违我之意,也需堵得住这悠悠之口。”
“阁首大人,你莫忘了阿眉是陛下亲甥女儿,你这么做了,自己也未必能有甚么好下场……”
谢览笑道,“你大可看上一看,陛下是否会因为一个宗亲处置不合他意,降罪于我?”
谢瑜木呆呆愣在当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隔了好一时才回过神来,“差点儿被你糊弄过去……”一时嗤笑道,“阁首大人莫要嘴硬,你果然狠得下这个心么?”
“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婚书还我,夹紧尾巴做人,莫让我再在建康听见你与阿眉之流言,咱们各自相安无事……”谢览冷笑道,“否则……你大可以来试上一试,看看我狠不狠得下这个心。”
杨眉看着谢瑜离开,一时只觉心头仿佛落了一场大雪,冷得四肢百骸都仿佛结了层冰,理智虽十分清楚这些都是为了震慑谢瑜,感情却不由自主入了寒冬,只觉自己仿佛孤独置身雪原,茫茫然无依无靠,天地之大终是无处可去。
她深吸两口气略略镇定了些,隔了那圆孔望见谢览坐在火盆之前,方才浑身上下冷峭的锐气一散而尽,瞧那模样竟有些迷离,便如失了回家之路的小孩子,有一种失群的脆弱。
她一时也不知该怎生面对他,便打算自那地道之中赶紧退走,省了这泼天的尴尬。
她蹲在地面上学着秦司的样子去揭那地面遮板,却不知是哪里机括未曾弄妥,摸了好一时也未寻着,倒是在一个回身之时碰倒身后一只矮几,那矮几栽在墙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她顿感惶然,瞬间便有了大祸临头的麻木感。
果然便听有人在壁板上敲了几下,不过片刻工夫,眼前墙面自分开一道隐形之门,进门处立着一个人,黑衣金冠,墨色貂裘,正是谢览。
“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