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传言不可信,如今看这位郡主对谢大人这作派,传言真的……其实还满靠谱的。
杨眉见那太监站着不动,索性伸臂将他一把推开,自己两步上前,掀了轿帘,果然便见谢览歪着头靠在轿壁之上,双手垂在身侧,那一动不动的模样,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脱力昏晕过去。
杨眉还未想明白怎生是好,便被一股子雪风袭来,将她吹得一个哆嗦。她生怕这风扑了谢览,便一步跨入轿内,把那轿前棉帘放下,系上带子,不叫那风吹进来。
小太监见状大是咋舌,待要劝这位郡主娘娘几句,然而人家谢大人在内都未说话……等了一时里面仍旧悄无声息,他久在宫中,早已练得人精也似。心知这轿子里若发生点儿什么事,他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这么一想便顿了顿足,向轿内躬身道,“大人稍候,轿子销子卡着了,咱家去寻个家伙来收拾,片刻便回。”说着朝抬轿子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引着几个人远远退到夹道角门一边,待这二位贵人了事再回。
杨眉刚把那棉帘掖得一丝缝隙也无,便听那太监在外回话,然而她此时哪有心情理会,只暗暗道了一声好巧,便凑上前去瞧谢览,却见他面色如雪,呼吸微弱,她心中一时竟生了恐惧,双手不由微微发抖,好一时竟不敢去碰他。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时,谢览那墨长的眼睫轻轻颤了几颤,睁开眼来。
早前梁帝再三邀谢览一同过年,然而他自知绝计无力支撑,便坚持辞了出来,刚出春和殿便委顿在夹道边上,还是伺候他的太监唤了一个侍卫才把他背着送到了轿上,上了轿子便一路昏昏沉沉,浑不知身在何处。
此时睁眼,竟然瞧见杨眉跪坐在他身前,满面忧色,正自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时茫然,也不知此时是梦是醒,见她肿着两只眼睛,一张脸上花里胡哨的,也不知从哪儿受了委屈过来,便恍惚道,“谁……给你气受了?”
杨眉被他问得一个怔愣,便知他此时不甚清醒,只怕犹在梦中,怕惊着他,便放轻了声音问道,“你现在……还好吗?”
谢览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便觉晕眩,听她所问却恍若未闻,只勉力抬了手。
杨眉忙问,“你要什么?”
谢览浑不理会,从袖中扯出一条帕子来,握在手中,朝她的方向伸了一伸,却力有未逮,未曾触到,他想起身,却仍是无力,便命道,“你……过来些。”
杨眉莫名所以,却仍旧听话地凑近了些,小声问道,“做什——”话音方落,便觉那丝绢拂在面上,从额际一点一点往下擦拭,他动作极轻,丝绢拂在面上便如蝶翅轻舞,直弄得她面上痒痒的。
她眼前满是谢览专注的面容,便觉心中一片天地塌陷下去,柔软得不可思议,只生了满怀缱绻的柔情来,总觉自己有许多话想跟他说,却生怕打断如此甜蜜的时分,一时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览细致地擦了好一时,然而杨眉面上泪痕早已干涸,又哪里擦得干净?他轻轻叹了口气,便伸手扶了轿壁,勉力坐直了,倾身去取轿内一只银瓶,初一动作便觉脑中晕眩,一个不稳便朝前栽去。
杨眉连忙上前相扶,一握他那手便知他烧热远远未退,心疼道,“阿览,你还在发烧啊……”伸手把那只银瓶取过来,问他,“你拿这个,是要喝水吗?”
谢览被她这么一抱更觉晕沉,瞬间便连手指都不想动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