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他沉声说,“我外公……走了。”
她好像出奇得冷静,在床头端坐下来,调整呼吸问他:“什么时候?”
“不久前。”谈叙的声音顿了顿,又说,“癌症晚期,去年下半年查出来的,本来医生说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谁也没想到老爷子能撑到今年。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奇迹,以为他能活得更久,结果……”
“世事难预料。”她替他说完。
“是。”
“你要节哀。”她望着窗外渐渐隐没的霞光,眼底幽深如枯井。
“我知道的。”电话那头的人轻叹一声,“其实我……算了,我现在心里很乱。”
她倏地站起身:“你人在哪?”
“医院外面,爸妈和很多亲戚在办后续的事,我快透不过气了,出来和你说会儿话。”
“哪家医院?我现在来找你。”她不假思索,准备出门。
而谈叙沉默良久,最后说:“阿宝,不用了……这里现在很乱,大人小孩,每个都在哭,你看了心情也不好。”
只是想陪你待一会儿而已,这话她没勇气开口,闷闷地点头:“嗯。”
他照顾她的情绪,反过来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听到你的声音以后好多了。”
她继续“嗯”了声,没说话。
“我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妈刚才哭晕过去了,还不知道醒了没,我去看看她。”
“那你快去吧。”
“嗯,再见。”
这大概是她接过最冗长的一通电话,挂掉以后她就那样原地坐着,看天色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心跳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甄妈妈推门进来,随口问她怎么还不出门,她没回答。
妈妈走近过来,在相隔一米处突然站住了。
“诶,这孩子……怎么哭了?”大约每个母亲看到孩子哭泣都会是这般反应,措手不及地蹲在她面前,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跟妈妈说,谁欺负你了?那个男孩子吗?……”
哭了吗?
她伸手去碰脸颊,却触到愈发止不住的泪水,想方设法要把不争气的眼泪擦回去,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眼眶的决堤。
太阳终于落山了,房间很暗,手机里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似乎永不停歇。
她很难过,却说不出半句话。
有那么一瞬她确定了一件事——她喜欢谈叙,很喜欢,喜欢到爆炸。
那种心情再也瞒不了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她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从未有过的心疼,和因为一个人突然的消沉而难过不已。
所有复杂的情绪随着他挂断了电话而被推向顶端。
她终于没忍住,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呜咽着哭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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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化的妆又被重新卸了,洗完澡,甄澄看着镜子里苍白无神的自己,满脑子都是谈叙现在怎么样了。刚才电话里他显然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而故作坚强的,事实上她听到了隐约的抽泣声,那细碎的声响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逃不过她的耳朵。
时钟指向晚上八点,手机铃声还在吵个不停。
甄澄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和芒阿起说过,就给他发了条消息道歉,说自己遇到点急事放了大家鸽子,打算在群里发个红包。
“不用啦,有事也没办法,下次有机会再聚。”芒阿起说,“不过,你今天就算来了也见不到你本命啦。”
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