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槿,将这个名字放在嘴里默念了两遍,想起了之前有个界面里,死死地巴着她的衣袖不放,最后被她收养,起了个名字也叫宋槿的那个孩子。
同叫一个名字,这个可不像她亲手带大的那个软萌小泪包。
她习惯性地反手过来,在宋槿的虎口上捏了捏以作安抚,“放心,我有分寸。”
一直在默默地偷窥着他们的举动的苗三旦瞧了眼那扇已经关上的门,又瞧了眼在门口石阶上坐下,耳朵红得一塌糊涂的大少,摸着下巴望天思考。
这小年轻们的恋爱,到底是嘛个玩意儿?
咋勾个小手,就让人闻到酸臭味了?
竹猗进了房门也没着急去看床上的常建擎,她走到桌边,试探了下茶壶的温度,拿两个杯子轮流替换着倒来倒去,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走到床边放下。
茶放在床头,她人坐在床边,都一动不动。
常建擎自她进门后就在看她的举动,听见过来的脚步声才闭上眼,这会儿听不见更多的声响,等了又等,终于掀了眼皮子。
在床头坐着的人只留下个侧影,脊背挺得笔直,在光影里的脸模糊得看不清。
常建擎心下一动,只觉浓浓的愧疚漫上心头,冲着那侧影就喊了声,“慧贞!”
“大帅认错人了,”竹猗转过头来,看常建擎的眼神依旧不谄媚,却多了几分疏离,“逝者已逝,大帅改变不了过去,更该珍惜眼下。”
常建擎在她开口时就躺了回去,闭了眼不说话。
但竹猗却没打算罢手,径直给他灌毒鸡汤,“大帅为将可功成名就,为父为夫却可以算是一败涂地。你伤重在床,儿子们却只在意到手的权势兵力有多少,你后院姬妾无数,却都在筹谋你死后该如何去求荣华富贵。”
“大帅,你活得可真失败啊。”
常建擎额上的青筋早就突突地起跳了,“就是如今,我杀你也易如反掌。”
他怒极反笑,要不是力有不逮,真的会跳起来掐住竹猗的脖子,“你别以为有宋槿护着你就万事无虞,这府上还是我说了算!”
竹猗突然就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笑话,“到如今了,您居然还相信那子虚乌有的传言,将唯一会真心护您的人推远。”
“您扪心自问,若是您真有一日气息奄奄了,将这大帅府交给大少以外的人,您会不会下一瞬就被人用枕头蒙死在这里?”
“您信不信,世上一报还一报,您如何对别人,别人就如何对您!”
“堂堂南方军的统帅,在自己的属城里被人刺杀,居然只能仓促找个西洋大夫来,跟来的护士居然还听不懂西洋话……您难道能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连我的丫头都知道您倒下了我没有好日子过,其他姨娘难道不知道?您如今能安心在这养病,芸瑶城没有被北军的人围住,是因为谁,您心里没有底?”
“对,大帅定是觉得大少与我过于亲近,我才站在他那边的。”
“可他护住了我的所在的城池,他救醒了我的丈夫,他一次次帮我,一次次看在他父亲,他母亲的面子上救我,我为何不与他亲近?为何不站在他那边?”
竹猗越说越激动,沙哑声音拔高得有些尖锐,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一颗颗掉下的眼泪在半空中滑过闪亮的银线……
她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终于炸开毛了的猫。
可猫再生气,却依旧没有去伤害那踩它尾巴的主人。
明明她说的话又尖锐又难听,常建擎却从中听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