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谷间的水蒸发掉,已过了三天。除却那成堆的尸首外,此地是丰美的原野,是美丽的草原地带。
他们继续驻扎下来。若是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倒也是美好惬意的。此时善于搭帐、逐草而居的齐人便派上了用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以毛皮和尸首身上的衣物、数枝树干搭成大帐,供人居住,儇人在这几年当中也同他们学到这样的技艺,遂也将自己的群落搭出来。
重樨将阿戎抱在怀里,像昔日那样守着她。这三天之间,阿戎耗费太多心力,血也流了太多,她没有醒来。呼吸和起伏的心跳在他身旁,才让他安下心来。
让她心力交瘁的,恐怕是近日双子的对立吧。虽则不知道为何,檎儿会以这种方式回到她娘亲的身边,但身为娘亲看到这样的局面,宛然若是被千刀万剐一般。
这三个日夜他一步也没离开过,眼看着她身上一寸一寸的肌肤长出来,又变成昔日白皙的情状,才渐渐放下心来。
等她终于醒来了,听她望见他做出一个口型,他道她是在唤她,但却是唤出了:“岫儿……岫儿在何处?”
他略有些失落,但说来好笑,小孩子的醋又有什么好吃的。他这期间将心都挂在她的伤上,外面有月梨、有列山等人照顾岫儿,他也未曾在意。此刻便说:“你等着,我去唤他来。”
阿戎点点头,他于是起身出去。但忽然间阿戎又叫住他,他转身过去,见阿戎目光似有泪意,于是温柔问:“怎么了?”
阿戎是望见了他的白发。曾几何时,他从琥珀之中恢复生命是那样清俊得世间无匹的模样,那墨发在他脑后,原是最打动人的。现下的满头白发垂下,虽然用绳结作髻,仍令她感到十分刺心。
除却第一次看他出现在世间,惊讶了她许久后,她再没像今天这样仔细望着他。她低头去,一时间脑袋混沌起来。
最长伴的却最不常在意,在意的终是那触不到,摸不着的,世人都是这种毛病,想改又改不了。阿戎此时心知道了,却也难以说服自己对他更好些。
重樨从里面走出来去问岫儿,却都说他不见了。他心下已猜到大半。便闭上眼睛循着同族的气味去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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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儿见到娘亲无事,就飞去高空找檎儿去了。檎儿和他有着相同的龙气,血脉相连的气味能令他找寻到准确的方向。不过他丝毫闻不到爹爹的气味。
待寻到她时,她正躺在海边的沙滩上,海上风浪巨大,她躺在那处就像暴晒在荒野的尸体一样,任凭着风吹日晒将她化作干尸。
“檎儿!”他大喊着她的名字奔下去,到了近前看到她果然没气了,着急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我说好要保护你的,我那时就应当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