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山那个家伙……”仿佛已经是最能令她满意的,而他的卜算更加深不可测,比她的通灵还要强上许多。
风吹在脖颈里忽然又一冷,她忽然发觉,依赖大约会是沉沦的开始。
回到谷地往自己的屋里一躺,看见耶律淳还在外边跪着,也不管,叫来奴婢让去请列山主来。
列山此时正与重樨说话,有人通报说太后来人传唤之时,重樨皱了皱眉头。
列山道:“攻其心,解其意,成其美,然后才能为吾所用。”
重樨摇摇头走出来。正见阿戎在外看着,他走过去问:“你……在想什么?”
自从阿戎用蛇矛杖魂杀敌后,阿戎似乎陷入一种更加混沌的情绪之中,阿戎的目光有种更加让他看不懂的滋味了。
重樨思索着要不要将慕云歇命不久矣的事告诉她,他思了半天还是说:“那慕云歇大概是……”
听到这三个字,阿戎从自己的世界里□□:“大概是什么?”
忽然间侧边砸出一片树叶来,这树叶竟然能以这么快速地飞来,引得两人转头去看,只见慕云歇斜斜地倚靠在老树下,白衣金纹,玉冠飘带,一只手把玩着叶子说:“那慕云歇大概是快死了,想问能不能让你陪上一陪,送他上个路?”
阿戎茫然地望着那片火与血与褐色的油水冲垮人群。
人命在她心中是个沉甸甸的东西。父兄的死于她来说是天与地间的无穷之道,令她敬畏龙,敬畏生灵,但是亲手操起魂杖,将无数人命魂魄抛出身体,令他们变成一句句残尸,如今的她只觉得自己的流出的鲜血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这种孤独的感觉不亚于在无涯之地行走的独魂,她竟觉得此间也同是一片无涯之地,沾染血腥比原本要救助族人的心态更令人疯狂。
她想要宁静。
树下的人一脸清雅,却泛着以往少见的痞意。那抹锦绣花纹的白色衣衫她从未见过,此时她看见他,忽有种回到久远的感觉。
那时她还是一个孩童,一个常常出现的高大的人,总会指点她渔猎、射箭,连那锥子如何准确地刺进龙的身体里,都是他在梦境里教过她的。
慕云歇走过来直接拉着阿戎便走,这次也不从魂境溜走,就在众人面前忽然间变成白龙将她环住,随后一边往高走,一边将她扶稳当了上了云层,这正迟钝着的阿戎瞧见他背上的鳞片剥落了许多,皮囊越来越像那光滑的蛇,再无当初第一次望见他化龙时的琉璃色。
等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楚国街道。楚国不同于北地,繁华热闹的街道在晚上仍不封市,河道周围往来客商许多,到了晚上灯笼摆出来,红彤彤地映照在河面上。
阿戎瞧了一会儿,问他:“你真的快死了?”
慕云歇平淡无奇地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你看那些网子里的鱼,我同它们又没什么分别。”
阿戎低头想了想:“你不是也有长生之身,不会死吗?”
慕云歇看了看她:“怎么,一听我要死了,就不恨我了,舍不得了?”
阿戎道:“檎儿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慕云歇笑了笑:“想来我死也是个令你高兴的事情。罢了,便带你去见她吧。”
慕云歇本就是掐着时辰出来的,见天色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便将阿戎带去了个客栈,径直拉上了房里,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就准备下的。
他从怀里拿了一块纸包,包里掏出一个碗,碗上穿着线系在门外,阿戎不明白:“你不是说要带我见檎儿?”
慕云歇:“她看到碗就会来了。”说着便将一酒坛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