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点了点头,很是听话地应下了。
等林思念拿着金疮药回到客房时,哑巴已擦干净了身上的血渍,光着上半身坐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林思念开门进来,他倏地抬起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林思念轻声制止他:“坐着吧,我给你上药,不要乱动。”
当冰凉的药膏擦过伤口时,哑巴下意识打了个颤,随即又抬起头来,眯着眼朝林思念笑。
“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高兴?”林思念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管你了,再有下次,不要来找我。”
闻言,哑巴笑容一滞,垂下眼闷闷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处理完他身上新旧不一的伤口,天都快亮了,林思念打了个哈欠,扔了两件冬衣给哑巴:“你的那身衣服染了血,不能再穿了,我让客栈伙计给你买了一身新的,赶紧穿上,去一旁的桌椅上将就一晚吧。”
哑巴抱着衣服,眨了眨眼,无声地问:我和你睡一间吗?
“若不是客栈没有其他房间了,你以为我愿意?”林思念合衣躺在榻上,背对着小哑巴道:“天亮后我还要赶路,你也早点睡。”
小哑巴穿上了衣物,静静地看着林思念的背影片刻,忽然伸手拍了拍桌子,弄出响声来吸引林思念的注意力。
林思念翻了个身,睁着疲惫且冷漠的眼看他:“还有什么事。”
哑巴沉默了一会儿,比着手语说:你要去哪儿。
林思念没有立刻回答,她用眼神看了哑巴一会儿,忽然问:“十七,你伤成这样还能从灭花宫逃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哑巴手一颤,可这个微小的动作并未逃过林思念的眼睛。她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眼中是看透一切的清明,轻声问:“我猜,应该是花厉故意放你出来寻我的,要你亲手杀了我,对不对?”
哑巴却是忽地抬起头来,认真地比划:我不会杀你。
油灯下,林思念的眼神明暗不定:“你不杀我,他就会杀你。”
哑巴却是摇摇头,说: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他的手语飞快,像是极力为自己辩解,眼神却极其真挚,哪怕是面对林思念这般冰冷的眼刀,他也能坦然迎上。
林思念盯了他半晌,忽然坐起身,黑色的袖袍如墨般从榻沿淌下,蜿蜒垂地。她望着小哑巴,缓缓扯开鲜红欲滴的唇,说:“十七,既然左右都是死,你不如同我最后赌一把,帮我个忙,如何?”
小哑巴想了想,比划道:除了让我伤害我师父,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你倒是忠诚。”林思念冷哼一声,说:“自然不是这个,我不会将心思花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十七,你还记得你放在竹舍里的那把道具刀吗?”
道具刀?
小哑巴愣了愣,说:那日,我用来吓唬你的那把刀?
“正是。你知道,谢家出了些事,我想回去看一眼,但又担心太子知晓后会借机生事连累谢少离,所以……”林思念顿了顿,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需要你帮忙。”
哑巴其实并不知道谢少离和太子都是些什么人,但听说林思念要他帮忙,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点头道:好,你需要我怎么做?
两人商量了片刻,直到鸡鸣三声,林思念才倒在榻上和衣而眠,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亮后她便叫醒了小哑巴,两人乘着马车匆匆赶往临安。
因是下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