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将那两张纸呈在了林思念面前,抽噎道:“夫人,拿来了!”
林思念连抬眼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窝在榻上,发丝汗津津地贴在脸颊上,看起来狼狈万分。她抬了抬手,虚弱道:“念出来,念给我听。”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丫头只跟着爹爹认了两年字,读得有些磕磕巴巴:“今我来思,雨雪……”
后面两个字她不认得,便尴尬地停住了。
“那两个字,叫霏霏。”林思念轻声补充。
丫头‘哦’了一声,心想:霏霏不就是夫人的名字吗?
她换了一张纸,第二张纸上没有写诗,只有零星的两个名字:“谢少离,林霏霏。”中间有一笔朱砂画成的红色符号,丫头并不认得,便指给林思念看:“夫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林思念咬牙深呼吸,勉强睁开眼看了看,苍白的唇扯开一抹纤薄的笑来:“是喜欢的意思。”
丫头明了,这个叫‘谢少离’的男人,定是夫人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夫人一定很爱他,在难产之时仍不住地惦记,用他摹的诗、写的字当做支撑自己的动力。
想到此,丫头的鼻根酸了酸,眼泪又止不住地滚出了眼眶。趁着林思念不备,她悄悄背过身去抹了把眼,吸了吸鼻子,用哽咽而郑重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念道:“谢少离,喜欢林霏霏。”
丫头的嗓音在这个沉闷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如同一阵风吹开林思念尘封的记忆。
外间的哑巴倏地抬起头,双眼中呈现出茫然的神色,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明白。
而屋内的林思念像是一瞬间积攒了巨大勇气,她反手一把揪住绣枕,配合着呼吸一鼓作气,不稍片刻,屋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外头闪电劈过,劲风乍起,丫头喜极而泣,握着林思念的手又哭又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高声道:“恭喜夫人,是个男孩子!”
在这个雷雨将至的破晓,一条崭新的小生命就此降生。
林思念喘息着:“小点声,先将脐带剪开,用温水将他擦干净了,抱给我看一下。”
丫头哎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抱着嘤嘤啼哭的新生儿去擦拭身子,又用事先准备好的软绸布包裹起来,送到林思念枕边给她看。
林思念只看了一眼,就疲惫地闭上了眼,毫不客气地评价亲儿子:“……好丑。”
丫头立刻反驳:“哪里丑了,明明长得很是精神呢,眉目这般漂亮,将来定是个俊朗少年。”
林思念轻轻笑了声:“像他爹。”
丫头轻声哄着怀中的婴儿,哄着哄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夫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了,你扶我坐起来,挤点奶给他喝。”说罢,林思念便撑着身子靠在了床头。
外间的哑巴见林思念生了,本来也想进来看两眼,一听说她要喂奶,他便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望着炉火上煲了一整夜的鸡汤发呆。
林思念让丫头帮忙催了许久的奶,又是一番疼得死去活来,好在奶水还算充裕,小家伙才不必挨饿。
喂了奶已是天亮之时,林思念疲惫至极,倒头就睡。
这一觉便从日出睡到了日落。林思念精神恢复了不少,下意识伸手往枕边一摸,却没有摸到孩子的襁褓。她翻了个身,披衣坐起来,掀开帐帘超外间看了看,唤道:“丫头,将儿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