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心里猜测了千百遍,此话入耳,仍让陈瀚方震憾。他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悲悯:“可惜,自古女人生产皆是过鬼门关,半数女子都因生产而亡。”
见他接话,穆澜宛尔:“世家千金也是平凡女子。然宫里有御医照拂,自是不同。据医方记载,陈皇后生产当天枕脉时……母子康健。”
既然太医枕脉时母子尚康健,又为何会突然生产,继而难产?陈瀚方放下了茶杯,沉默不语。
“就在陈后难产身亡的第二天清晨,贵妃的亲信女官梅红出了宫。黄昏时分,她来过一趟国子监,然后回了宫。仅过了三天,梅红在宫里意外坠井身亡。对,我说的书生痴等的女子便是这位梅红姑姑。她原籍山西运城于家寨,本名叫于红梅,经采选进了宫。她的姑姑因思念侄女来到京城,嫁到了京郊梅家村,被人称为梅于氏。梅于氏命不好,没多久就守了寡。也就在于红梅坠井死亡那段时间,梅于氏不知为何,变得痴傻。幸而被一自称远房侄儿的亲戚怜悯送到了灵光寺奉养。十八年过去,梅于氏年已老迈,却被人残忍的割喉杀死。于氏姑侄并无什么亲戚在京城,送她去灵光寺的人应该是那位信守誓约的书生。他高中之后入仕为官,步步高升。如今,他成了国子监的祭酒大人。”
穆澜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杯中的茶已经渐冷。穆澜的话让陈瀚方明白了一件事。她知晓的足够多,容不得他再装作不知情。他反问道:“为何猜到是我?”
穆澜笑了笑道:“当日在灵光寺中,大人听见苏沐叫喊声赶来。您与随行的两人一同走进梅于氏房间探查之前,在下其实先到一步。林一川去追凶手。在下一时好奇,进屋看了一眼。后来皇上来了,大人回复详尽之极,唯独没有提到梅于氏死前回光返照灵台清明时竭力写下的那半个血字。当时在下以为是在无意中被踩得模糊,您并未注意到。后来国子监开学礼上苏沐死亡。揪出了凶手是花匠老岳。很明显,老岳在国子监当了十年花匠。他的目标不会是刚入学的苏沐。接下来,在下偶然发现大人每天夜里都会在御书楼中修订杂书……再等到大人以那句咏梅诗出题,在下自然就猜到了。”
被穆澜一一说中,陈瀚方的眼神恍惚起来:“送姑姑进灵光寺奉养那年,我在她房外种下了一株红梅。梅树长得极好,花开似火,分外繁茂。见梅思人。年年心痛如绞。”
穆澜轻声问道:“梅于氏临终前画下的血十字,是大人擦去的吧?”
“乍见姑姑被割喉惨死,不免心惊胆战。匆匆瞥得一眼,也不及多想便踩得模糊。以免……被人取得线索查到梅氏姑侄与我的关系。”陈瀚方不再否认。
“大人认为那个血十字是梅字的起笔?”
陈瀚方黯然:“是。”
所以陈瀚方不及思索,就踩糊了那个血字。穆澜解去一个疑团,继续问道:“大人夜里修订杂书,是想找到于红梅留下的东西?想知晓她坠井死亡的真相?”
陈瀚方苦笑道:“是。”
许是与陈皇后难产有关,被灭了口。他想找到于红梅留下的东西。那是她死前唯一留给他的物事了。如骨梗喉,已成了他的执念。
穆澜意味深长地说道:“许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