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老爷的病拖了不止一年,林家早有准备。林二老爷悠悠闲闲坐在银杏院的正堂里,林家能干的管事们就将丧事井井有条地张罗起来了。
“由他去吧。他只会把老爷的丧事办得更加风光。”林一川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里烧着元宝纸钱,看一眼素幡香案后的棺木,不去应酬,能安静陪着父亲也不错。
他正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丧期二老爷不会作妖。去安排吧。”
林安低低应了。
满城喜庆过年节,唯独扬州首富林家被素白经幡覆盖。大年三十的清晨,扬州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接到了消息。因为年节,大多数人家只遣了管事前来。林家老宅并不显得冷清,登门吊唁的族人比大老爷在时还多。
林一川冷眼看着二老爷夫妇以林园主人的身份热情招待族人。比过往十几年出奇的大方,但凡家中有困难的族人登门,不等主动开口,早早令管事备了大盘金银相赠。用的都是自家的私房。
如他所料,丧礼期间林二老爷没有折腾。七七四十九天的的道场办完,林大老爷出殡的前一天。林一川终于等来了该来的人。
看到披麻戴孝的林一川,梁信鸥想起了杜之仙丧礼上的穆澜。可惜林一川不是穆澜,没有装出弱不经风的稚嫩模样。还礼后,林一川就将梁信欧请进了银杏院叙话。
“梁某还记得,头一回来银杏院作客。席面就摆在这银杏树下。大公子风姿绰绰,令梁某一见忘俗。”梁信鸥没有进房,站在银杏树下感叹道。
林一川望着树下一池清水,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转眼梁大档头就逼在下宰了林家的百年镇宅龙鱼当下酒菜。在下对大档头的印象也深得很。”
“呵呵!”梁信鸥负手笑了。
笑声一顿,他的眼神就冷了:“如果谭公子未回京城,大概今天你已被东厂擒拿入狱了。梁某与大公子好歹有些交情,并不想这样做。”
林一川哦了声道:“在下是否该谢大档头手下留情?”
“东厂有这个权力不是?”
“梁大档头没有这样做,自然另有打算。无论如何,一川都承了这份人情。”
聪明人哪。梁信鸥心里赞叹着。谭弈恨不得将林一川踩进泥里。出面当恶人的却是他。他和林一川有什么仇?只需达到目的,梁信鸥喜欢凡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
他环顾四周道:“这里风景不错。”
林一川招手让人在树下摆了桌椅,上了茶:“梁大档头第一次来的时侯,也喜欢坐在树下。”
梁信鸥叹道:“想起大老爷,在这里追思一番也是梁某的一番心意。”
当初就在银杏树下宴请梁信鸥,父亲应允了投靠东厂。听他提起父亲,林一川明白他的意思。他反问道:“为何东厂改变主意,帮我二叔?”
他在暗中转移林家的财资做得极为隐密。东厂应该不会知道。
梁信鸥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三个字,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家督主从来不喜欢脚踩两条船的人。”
看见锦衣卫三个字,林一川暗松了口气,讥讽道:“身世之说连我都是头一回听到。东厂暗中找来诸多人证,赶在大年二十九开祠堂时打了林家一个措手不及,是担心锦衣卫插手相助?”
“是啊。”梁信鸥叹道,“锦衣卫若提前着手布置,林家的产业未必能成为东厂的囊中之物。”
“不是我瞧不起我二叔。经商天分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