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医道:“世侄说哪里的话,当年我与你父亲,也是这般交往。清清淡淡,不讲究上下尊卑。论上下,他在朝里,可是红人呢,我啊,就是太医院里的小职医生,上不得台面。你们家老太爷老太太倒不曾低看过我。可偏巧我离开了太医院,庄白两家就断往来些许时日,到底是我的不是了。如今你们一家敬我酒,如此款待,叫我十分拘谨。”
仍旧是那些台面子的话语。
老太太笑道:“白老太医你不知道他,他是我府里的二老爷,如他所说,他不在朝不为官,现如今落得个干净。只日日为一家子老小奔波。这不呢,皇太后今年金秋寿诞,须进贡的修建的事务,也落一些在他手里,免不得要他辛苦奔波。如今,竟也跟朝上老爷一般忙碌,自己儿女们的事也不大管的。我就说,他女儿要嫁佟府,也临要办喜事的了,他做父亲只忙皇太后千秋的事,却不顾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像样呀。到底呢,天为大,臣民之家,是小事,他还算识大理儿。眼下他百般劝人酒,可见他不甘心居落人后,恬不知耻运用他那些商道酒伎灌人,我看呢,白老太爷也不消与他计较。”又说:“二老爷自个儿吃几杯,让你白家老太爷歇一喉咙吃菜才好。”
客气一番,庄禄放下酒杯,招呼白老太医吃菜。
白老太医推辞一番,道:“要说皇太后千秋寿诞,今年可是要按大寿节办呢!庄府是皇恩后院大宅府,免不得要劳动劳力的。你家二老爷那般尽心,皇太后的事一定办得风光闹热。这等皇恩事务,并非寻常人家能做的。”
此事,说的正是宫里皇太后六十大寿的事,庄禄受命接了官活,算是皇商,替皇家铺排张罗,算是亮脸的事呢。
因说到与佟府的婚事,老太太说:“才刚说与佟府结亲,是二老爷的女儿,在我家孙姑娘辈里排行老二,孙女二丫头。”便笑嘻嘻的叫庄琻过来给白老太医磕头敬酒。
庄琻从太太一桌过来,敬了一回,也说了一回场面话语。接着,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挨个儿介绍,一一应礼不提。
看众人推杯助盏,吃吃喝喝,叙述旧事,喜言姻亲,场面的话跟流水似的,庄琂觉着十分无聊,便起身离了席,一个人往外头走。
到了外头,见丫头婆子们一堆堆一撮撮的候在院子,或进出里间伺候庄顼和庄玳兄弟。
庄琂信步来到里间,打算瞧一瞧庄玳和庄顼。
还没进里间的门,在后头伺候酒席的竹儿赶出来了,招呼庄琂道:“姑娘!”
庄琂听闻招呼声,回头来看,因见竹儿,便给她端礼,问候:“许久不见姐姐,姐姐还好?”
进进出出庄府,确实许久不曾与竹儿等丫头有交集,这会子见面,是要客气一番。
竹儿笑道:“蒙姑娘惦记,我们都还好。今日见姑娘回来,我是高兴呢!想趁个空儿给姑娘请安,却总没得闲。如今,老太太他们在里头吃酒,我见姑娘离身,便追了出来,先给姑娘问个好,不然,姑娘还以为我们是那种没眼睛没心的人呢。”
庄琂道:“姐姐多心了。姐姐忙着伺候老太太,都是辛苦的事儿。承蒙姐姐还惦记着我,叫我实在感动。”
竹儿道:“理应这样,姑娘人好,我见着就是亲,难免要记挂一些。见姑娘回来,不知有多高兴。”说罢,竹儿擦了擦眼睛,她有些眼泪流出了。
可是,在庄琂看来,竹儿的做作与里头的人言语一般,算不得太真心,也算不得不真心。总之,眼下两人再见,客气得跟陌生人似的。
庄琂应了几回,便说想进去看望大爷和三爷。
竹儿道:“姑娘有心,回来没歇个好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