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扎了个金黄营帐,四周有兵士把守。
正是当今齐国的流亡朝廷。
营帐里,有一间大篷子,里面站满了人。
皇叔赵鞍,同幼帝赵奕津一并坐在主位,下面各排着文武大臣。
说是文武大臣,实际上也仅仅是吏部、礼部和一些近卫将军,朝廷的衰败,可见一斑。
“今日召诸位前来,自是为了一件事。”皇叔赵鞍先开腔,他生得温和好看,仔细看看样子,年纪约莫已有不惑之年,华发早生,头发黑白相间,又梳理得一丝不苟,说起话来显得极有韵味。“归洗河与穆萧仪各自出了兵将,大败交州军,擒杀尚中南那叛贼,近日,已收了京师。”
“恭喜陛下,威武不凡,收复齐国河山!”
幼帝赵奕津年纪尚小,又有些心智不全,听一众臣子恭贺,只是傻笑了一下,也不多说。
赵鞍叹了口气,他并非幼帝痴儿,也不是朝中不识得大势的大臣,心中自有算计。
如今天下的局势,实在是太过微妙,苏太寅、归洗河、穆萧仪、崔洞年、叶连召、尚克宸、贺律。
一个个拥兵自重,欺辱国门,都有不臣之心。
敢以天子为提线木偶,更敢将赵家的江山当做棋盘,阴谋阳谋,算计无穷,丝毫不将皇室放在眼中,真是千百年来齐国之耻!
想到这里,赵鞍不得不怪他的皇兄赵晟。
赵晟是个勤奋的人,但奈何做皇帝可不是勤奋就够了。
愚蠢,使赵晟亲手葬送了赵家的一切。
赵鞍理了理思绪,他知道埋怨没有任何用处,而是轻声道:“如今青凉二州各发了一纸《应帝归文》。”
吏部尚书一抬头,想了想,却又没有说出话来。
“穆萧仪那边的文书更简单些,只是要些封赏罢了。而归洗河那边,则向本王要并州,诸公以为如何?”皇叔赵鞍把话说完,轻轻地瞥了一下他的侄子赵奕津。
幼帝赵奕津依旧是玩着自己的手指,全然没把家国大事放在心上。
“臣以为,归洗河大逆不道,有不臣之心,竟敢私攻雁门关,当以......”
赵鞍没心思听下去了,而是淡淡道:“打便打了,崔洞年身为并州将军,竟连国难都置之不理,打他的雁门关如何?”
朝廷一下静默了下去。
赵鞍心知肚明,归洗河和穆萧仪其实都是在向天子讨令,只不过一个图的是并州,一个图的是幽州。
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通禀。
“启奏陛下,首辅大人有使者至。”
赵鞍看了一眼幼帝,轻声道:“请准奏。”
“准了。”
使者上前,恭恭敬敬的送上一纸文书。
大太监收了去,呈了上来。
幼帝扫了几眼,就递给了赵鞍。
赵鞍低眉来看,越发的眉头紧皱,然后又逐渐舒展开了,等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他又笑了起来。
文书上的后面写着。
“奉资予陛下,皆乃先帝所赐,臣不敢用,时复归以圣用,且神器更迭,当度有德者之,安能遗迂拙之辈?”
字里行间很简单。
今日送上财物给陛下,这些东西都是先帝送给我苏太寅的,我没敢用,今日又还给了陛下用。
而且,天子所赠的东西换了主人,也应当是换有才能的人,怎么能留给我苏太寅用呢?
可越简单,赵鞍就越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