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英出门后看到路上灰扑扑的人群,又看看自己个儿,想到江秋月好看的打扮不由心生羡慕。
她收拾的再干净也只是蓝布衫灰裤子,里面加套打补丁的秋衣裤罢了。
不过外面一身看起来也是新的,怎么就穿不出来人家的那个味道?
接下来三天江秋月都窝在知青院里没出门,避免吹风。
天气仍然不见晴,下一阵阴一阵的。
春耕还在继续,据队长柳建国说要赶在月底种上玉米高粱。
知青们每天下地干活,江秋月就暂时负责做饭,顺便把院里的小菜地理一理,将另外一边的地给刨了种上一小片土豆。
临河村有人家会在房前屋后偷偷种点土豆,产量不错,可以当粮食吃。
但是柳家沟这一片是有粮食指标的,地里种什么是上面说了算,每次收获后交上要求的公粮,敢在地里私自种植就是搞资本主义残留。
而村民为了填饱肚子,在院子里种点,队长睁只眼闭只眼。
江秋月借着这个存在的由头,把一小片地翻翻,拿出空间储存的土豆当做从村里买的种子。
知青里没人会种土豆,江秋月也不会,只能照本宣科把土豆泡出芽,一芽切一块埋进土里浇上水。
剩下就听天由命吧,能收多少是多少。
在此期间,知青们下午一下工就往山上跑,找山药找洋槐花,还挖回了大块大块的野葛根。
知青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偶尔弄一次没人注意,次数多了难免被人发现。
不过好在村民大都淳朴,看到他们拉树枝找树根的,以为知青院断粮后开始吃树皮树根了,不到半天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然而,村里也没办法,除了富农之家还有点存粮过活,其他勒紧裤腰带靠野菜、糠皮熬日子的比比皆是。
一天三顿野菜汤,喝的人面带菜色,后山坡和山脚下被人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野菜也吃光了,村里人开始往山上寻摸。
这时候知青上山再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菌子木耳一出来就被村民寻摸走,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年轻。
有那会打猎的好手偷偷进山套野鸡兔子,弄到了也不敢自家吃,悄悄换成粗粮渡过难关。
江秋月做饭的时候,把烙饼每次泡一张,偷加一点面粉,添水和上玉米渣子和野菜,做成顶饱的野菜团子。
每人早上一个野菜团子当早饭,中午烤山药吃点干的,晚上切下一块葛根熬成稀汤,大家混个水饱。
老知青对此很满足,说以前灾荒的时候一次能饿上几天,近几年好点了碰上青黄不接一天一顿两顿的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现在一天一顿吃糠咽菜的一把手数不过来。
陈中华笑着说林文清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几天后,江秋月病好了,回到地里上工,灶房交给男知青继续轮流做饭。
雨已经停了,阳光温柔缱绻。
早上,江秋月咬着野菜团子出门,听到一个胆怯的声音喊姐姐。
她转头看去,门边院墙底下蹲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此刻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手,准确说是她手上的野菜团子。
“……这是我吃过的。”江秋月看了看手上拿的野菜团,她已经咬了一口。
小男孩两只突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眼珠子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而动。
可怜又心酸。
江秋月想起他是谁了,她初来那天卖地柜的小男孩,他妈妈刚诞下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