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里依着规矩垂眼胡思乱想时,就听得李穆对红衣笑道:“红衣姐姐莫怪,实在是打年后我们就没见过她们了,听说她俩如今都进了府,我俩难免都有点好奇,就只借她俩出去说一会儿话,一会儿就把人送回来。可好?”
对于林巧儿和阿愁竟跟两位王府小郎是旧识一事,总在府里不出门的英太太和红衣还真个儿都不知道。如今两位小郎——特别其中还有未来的家主廿七郎——开了口,红衣心里便是怎么不对味儿,此时也只得默默后退一步,任由两位小郎把人给带走了。
许别人会觉得,被两位尊贵的小郎君认作旧识,是一件很值得荣耀的事,再世为人的阿愁可不觉得。特别是,她清晰地从红衣眼底读出“不以为然”四个大字。
就在阿愁犹豫着要不要拒绝时,只见林巧儿已经乖乖巧巧地跟在李穆身后下了木廊。
见李程伸手要来拉自己,阿愁眨着眼避开他的手,抬头看向红衣。
她看向红衣那征询的眼,似乎叫红衣眼里的不以为然略淡了一些,便看着她点了一下头,又回头对着林巧儿嘱咐了一句:“好生侍候小郎小娘们,莫要忘了规矩。”
阿愁和林巧儿都向着红衣屈膝行了一礼,这才跟在那一群小郎君小娘子的身后,呼啸着离了那小院,直把那一地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不忿的复杂眼神全都留在了身后。
才刚一出院门,李程就蹦到阿愁面前,对她笑道:“其实你们进府的头一天我们就知道了,原想着当天就过来找你们的,可不巧了,那天也是我们拜夫子进学的日子,竟是没能找着空儿偷溜出来。”
又叹着气道:“廿七也真是,他又不是一个人进学,便是没那几个陪读,总还有个二十三哥陪着他呢,可他竟非要把我也拖上。你看看,我可是那读书的材料?可坑死我了。偏永昌先生还不是王府里的那些不管事的夫子,把我们几个都当犯人似的管得极牢,且一旁还有二十三哥看着,叫我们找不着一点机会溜出来找你。亏得每五天就能有一天的休沐,我和廿七才能得着机会来找你。”
原来如此。阿愁此时才明白,原来她们进府那天,英太太说“府里有事”,竟不是敷衍,而是果然有大事——廿七郎正式拜师呢!作为他的干娘兼亲姨母,府上可不得替他大办了。
想着她们这些人连后门都没有资格进,只能走角门,再看看周围锦衣玉食的一伙人,便是个成年人,阿愁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一阵嫉恨——万恶的旧社会!
二十六郎却是对她心里翻腾着的黑暗面一无所知,依旧快快活活地跟她唠叨着他和廿七二人的近况。
却原来,李穆拜的老师,竟不是别人,而是那于文坛之中颇负盛名的永昌老先生——就是那梅花书院的掌院,二十三郎的亲外祖父。
这般听着二十六郎说着那二十三郎、永昌老先生、以及宜嘉夫人和廿七郎之间那单纯又不怎么单纯的关系时,阿愁心里不由就又暗黑了起来——两位王府里的庶出小郎君,加上一个有钱的宜嘉夫人(以及其身后的一个“隐形*oss”),一个有名的永昌先生(以及其身后的一片“桃李天下”),几方势力搅在一处,只怕就是王府里嫡出的小郎,遇到这二位,也得先退避一二吧。
想到这里,阿愁忽然就动了动眉尖。因为她忽然间不太记得,王府里是不是有嫡出的小郎小娘了。不过,她想,有没有的,这些人原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倒是这二位总拿她当个玩具耍着的小郎,只怕已经给她招来了不少的麻烦。不说红衣那不满的眼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