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出来,大姐姐抬头冲她招呼了一声,又指着墙角里的茶炉道:“三儿烧的水还剩下些,你先拿着用吧。今儿轮到你给谁梳头?”
小九从屋里探头出来才要应声儿,刚从洪姑姑院里下差回来的阿二便抢着道:“你让一让我吧,容我抢个先。”又道:“昨儿守夜,我一宿都没能睡踏实,这会儿难受死了。她们三个里头,就数阿愁的手劲最大。”
小九也颇体谅二姐姐守夜的辛苦,便笑着对阿愁道:“等会儿你好好给二姐姐按上一按。”
阿愁应着,见二姐姐哈欠连天的模样,想着她可能还没洗漱,便提着那热水要跟她进屋。
二姐姐见了,不由笑骂了一句:“真是个老实呆子!”拦下她道:“我借着姑姑那里隔夜的热水洗漱过了。倒是你,我又没叫你现在就过来,赶紧先把你那猫脸洗一洗去!”
阿愁忙弯眼一笑,这才提着那壶热水回屋洗漱去了。
阿愁在屋里洗完了脸,来到二姐姐的屋里时,二姐姐正在往脸上抹着一种香膏。见她进来,便叫她过来,挖着那香膏给阿愁脸上也点了一点,道:“也给你抹点。”又问着她:“感觉如何?”
阿愁感觉了一下,只觉得脸上油腻腻的其实并不舒服,且那股中药的味道也不是她所喜欢的。
那二姐姐则已经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京城百花坊所制的香膏,春天里用着最滋润了。脸不会皴不说,这香味还能留上一整天呢。”又道:“这是夫人赐给我们姑姑的,姑姑见我脸上又开始皴了,这才特特赐给我的。听说,就这么一小盒,得要八百文钱呢!”
正好是十个她的价!阿愁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下——没法子,自被莫娘子领回家后,她就染上了这怪癖,只要是跟价钱有关的事,她总不自觉地拿自个儿的身价去衡量一下……
阿愁看看那香膏,再看看二姐姐额头上隐约可见的疙瘩,皱眉道:“这东西好像有些太油腻了,姐姐额头都起疙瘩了呢,这应该是毛孔堵了。”
“诶?”二姐姐忙将脸凑到镜子跟前,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是上火了吧。”顿了一顿,她这才反应过来阿愁刚才所说的话,便抬头问着她道:“毛孔堵了?什么意思?”
阿愁将灯拿近一些,又拉过二姐姐的胳臂,指着她手背上的汗毛道:“每根汗毛下面都有一个毛孔,这应该是香膏里用着什么动物的油脂,油腻太过了,就把毛孔给堵了。毛孔一堵,里面的皮脂出不来,也就形成这样一个小疙瘩了。”
那二姐姐虽不是专业的梳头娘子,可她跟着洪姑姑,自然多少也学得一点相关知识的,如今听着阿愁这番前所未闻的理论,她不由就是一阵新奇,便笑着问她:“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呢。谁教你的?你师傅?”
阿愁默了默,既不承认也没否认。
虽然阿愁那套理论听上去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自认为曾受过洪姑姑点化的二姐姐,其实心里还是很有些不相信她这“野路子”的理论,便又凑到镜子前观察了一下额上的疙瘩,皱眉道:“感觉还是上火了……”
阿愁也不狠劝她,只开了桌边的妆盒子,拿出二姐姐的梳子,开始给她通起头来。
莫娘子教给阿愁的那些东西,不管是按摩头皮的手法,还是那些基础的东西,其实都挺地道的。阿愁缺的不过是个锻炼的机会,还有消化莫娘子硬生生塞给她的那些东西的一个漫长过程。
而任何一个行当,其实需要掌握的基础就那么一点而已,之后所有的花样翻新,都不过是建立在那样一个基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