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入驻李穆身边不到三天,热爱个听八卦的阿愁,就从香草和兰儿还有狸奴的嘴里,把李穆身边这些人的事听了个大概。不过,显然这三个看起来爱八卦的“孩子”,心里很有分寸,她们可以议论强二和珑珠,却是没一个肯说李穆半句话的。阿愁拐弯抹角打听了一下,见三人都避而不谈,她也就不打听了。
至于李穆。
阿愁原以为,她搬过来的当晚就能见到李穆的。因她深知自己面对强权压迫时的尿性,甚至事先已经打了好几遍的腹稿,想着到时候她要如何大义凛然地、坚定又不失恭敬地,指责一番小郎的任性胡来,可就跟李穆早猜到她郁了一肚子的怨气一般,当晚,他竟没召见她。
而,按照府里的规矩,若是李穆不主动召见,以阿愁这身份,还真就没那本事能够见到他。
于是阿愁只好郁闷地在她的新寝室里歇下了。
许是择床的缘故,也许是这一天里的刺激太过,阿愁翻来覆去直到外面打了三更,她才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
于朦胧中,阿愁觉得自己似乎又在李穆的书房里了。
李穆站在书案旁,正半弯着腰去揭那香膏盖子的模样。他勾着头去看盒子里的东西时,阳光从窗外泻进来,照在他的下巴上。他歪头向她看过来,虽然一双眼落在阴影里叫人一时看不清,却依旧能够叫她感觉到他眼里温暖的笑意。
“好香,”他说,“特意为我熬的鸡汤?”
他偏着头,看着她。明明是李穆的五官,却不知怎么,竟渐渐幻化成了秦川的脸……
不远处的防火巷里,巡夜老娘梆梆地报过五更三点时,阿愁蓦地一蹬腿,一下子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盯着那陌生的帐顶,她恍惚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然后,她忽然就记起来了,为什么李穆歪头看她的模样叫她感觉恍若曾在梦中见过——他那般看向她时,那头颅微扬的角度,那眉眼看来的方式……简直就是秦川的再版!
搬到李穆的院中后,头三天,阿愁都处于一种茫然不知该做什么的状态。
李穆给她布置的“工作间”里,立着个如药柜般全是抽屉的大柜子。只是那些抽屉如今全都空空如也。除此之外,李穆还在窗下放了一张超大号的大案,案上是一些同样空空如也的瓶瓶罐罐——显然都是等着她去填满的。可当她提出她需要什么时,珑珠只温柔微笑着说“不急”,让她且安心适应新住处。
这三天里,李穆依旧对她是避而不见。
阿愁一阵略不安后,忽然就觉得,李穆这样安排,许是因为知道没几天她就要月考了,这是想让她先安心过月考的缘故……
虽然这念头多少有点自恋,不过阿愁那满肚子的怨念,倒是因此渐渐地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