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小陶也带人押着百余号衣衫褴褛的人过来,在秦卒威逼下,齐齐跪在黑夫面前。
“司……司马,这些人乃……隶臣妾。”
“都是属于彭泽君的隶臣妾么?”
黑夫扫视一眼,发现里面不仅有目光空荡的男人、女人,还有十来个小孩,看上去瘦巴巴的。
奴隶秦楚皆有,黑夫在南郡没少见,他家里甚至还买了几个去烧火做饭,所以此刻不会有多余的怜悯。
但他们孤军深入江西,这批已失去主人的隶臣妾,或可成为拉拢过来,为秦军所用的第一批人……
于是黑夫背着手,板着脸对众隶臣道:“汝等是终身隶属于彭泽君么?”
这一带属于南楚,安陆口音应能听懂,但隶臣妾们却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过了半响,才有个形容枯槁的独臂隶臣高高举起仅存的右手道:
“将军,吾等是扬越、干越人,多不知夏言,听不懂的!”
“原来如此。”
黑夫恍然大悟,难怪这群人身形偏矮小,还有不少头发剃短,面上有纹,本以为是受了刑罚的,其实是断发文身的越人……
越人是南方分布最广泛的族群,除了会稽那边中原化了的于越,也就是越王勾践的后裔们外,还有许多分支,中原人称之为百越。
而在江西,越人主要有干越和扬越两支,都不通夏音,他们的语言,甚至与古汉语压根不是一个语系,反倒同后世的泰语同出一源。
“你叫什么?”黑夫点了那个独臂的青年越人出来。
“我叫鸠觉。”青年人皮肤黝黑,身上满是龙蛇纹身,脖子上还扣着一个木钳,手臂从肘部以下,都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狰狞的伤疤。
“你为何会说夏言?”黑夫问他。
“小人的母亲是本地嫁过去的楚人。”
鸠觉回答道:“我过去是自由身,住在番水,故而会说。”
“你本身自由人,之后为何成了彭泽君的隶臣?”
鸠觉朝地上唾了一口:“去年秋天,我随族人来彭蠡泽捕鱼,结果被彭泽君的徒属擒获,被抓回来套上木钳,做了奴隶。”
狩猎奴隶,也是楚国江南封君的一大乐事。
黑夫问道:“彭泽君的隶臣,是要做到老么?”
“做到老死,或做到累死,故我数次逃走。”
鸠觉展示了自己的后背,但见上面满是干涸的血痂疤痕,像豇豆一般。
“我不甘心如此,便试图在干活时逃走,彭泽君放猎犬追我,咬掉了我的手臂,之后又将我抓回来毒打……”
他一边说着,一边流下了眼泪,那次受伤如此之重,被扔在稻草堆里等死,最后竟侥幸活了下来,鸠觉咬牙道:“故将军攻灭了彭泽君,我高兴得哈哈大笑!”
“善。”
黑夫点了点头:“从今日起,你便有个恢复自由的机会,做我的译者,每个月有足够吃饱的粮食,半年之后,我便能给你自由,若是表现好,我还会赠你钱帛,让你回家去!”
鸠觉大喜,在脖子上的木钳被解除后,朝黑夫行礼,他虽然少了一只手,却还是整个人伏到了地上,还亲吻了黑夫的鞋尖,或许这是越人的习惯?
黑夫让他起来道:“替我用越语告诉这百名越人隶臣,只要他们为我干活,我便不会虐待众人,同样是半年后,所有人都能恢复自由!”
鸠觉将黑夫的话复述了一遍,越人们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