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也是举朝上下,第一个敢直言劝谏此事的朝臣!当为吾辈楷模!”
优旃朝黑夫重重一拜,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黑夫顿时无语,他只是穿越者的恶趣味而已,但没想到,事后秦墨程商专门找他道谢,说没想到黑夫真的进谏了,可惜陛下未听,搞得他一头雾水。
此刻再听优旃一说,黑夫一回想,才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看上去还真像是一次机智进谏呢!
“莫非祖龙也这么以为,才驳回了我的建言?”
黑夫不知道自己这是弄巧成拙,还是弄拙成巧,本想解释说:“我没有……不是我……”但优旃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激励,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优旃虽然是倡优,不敢与齐国的晏婴、淳于髡相提并论,却也能学学楚庄王时的优孟!”
这三人,都是能用机智言语进谏的人物,也是他的偶像。
言罢,侏儒便又摆出一副滑稽样,蹦蹦跳跳地从十二金人脚下经过,朝秦始皇的车驾跑去,巨大的金人下,矮小的侏儒跌跌撞撞地跑着,看上去十分搞笑。
等皇帝下车,满意地背着手看着自己树立的第一座奇迹,便问优旃十二金人可壮观时,优旃笑道:“善,这十二金人又高又大,有它们守卫陛下,若寇从宫外来,光是看到这些金人,便直接吓跑了,也不必郎卫宿卫于宫门了!”
“臣又闻陛下欲大作宫室,东至函谷关,西至雍、陈仓,如此更妙。这样一来,将士们便不用守在函谷、武关,若寇从东方来,可使宫人嫔妃持弓矢,骑麋鹿,驾羊车,于各宫室阻之!”
黑夫正好走到旁边,一听此言,再看皇帝的脸色颇为不快,顿时心里一紧,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道:“陛下,优旃自己吓得腿软,故有此言。”
秦始皇被扫了兴,心中十分不悦,却也不想跟一个口不择言的侏儒计较。
小小倡优,岂能知他树立金人,象征六国四夷臣服,九州之内永无战事的良苦用意?
于是便斥道:“妄言!天下已定,六王咸服,关内关外一片太平,黔首大,寇从何来?”
正要一挥袖,让黑夫将此人架下去,轰出宫,却不料,那些从咸阳宫主殿台阶迎过来的众人中,领头的一位通身穿素白深衣,腰悬佩玉,在一片黑袍中鹤立鸡群的玉面公子,也听到了优旃的建言。
他咬了咬牙,不顾一旁某位侍从的阻止,也几步上前,下拜道:
“陛下,倡优之言虽粗鄙,却也有理。儿臣近来读书,见子墨子之言,’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今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陛下当与天下同利,不可擅天下之利,骤兴土木!”
言罢,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如玉的精致面容,十七八岁年纪,眼中却已有悲天悯人的神采。
“扶苏昧死敢言,不求陛下撤去金人,但望陛下能停修关中宫室!与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