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乖巧娴淑,内里却跟她父亲一样,心思不少,但又与内史腾不同,当熟悉之后,她还有点喜欢揶揄黑夫,竟拿此事开起玩笑来。
作为报复,是夜,黑夫便说自己听本地乐师唱诗意犹未尽,拿出好学的态度来,和妻子探讨了下“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兮,无使也吠”……
待到完事之后,妻子枕着自己臂膀时,黑夫突然叹了口气。
“良人为何发叹?”
“我忽然觉得,离开咸阳,回到地方为吏也不错。”
叶子衿看着丈夫那双在黑暗里显得格外亮的眼睛,轻柔地说道:“为何?”
“在咸阳我虽看似长袖善舞,深得帝心,做了许多事,可自己其实并不畅快。咸阳啊,人太多,心太杂,水太咸。”
“那良人最畅快的是什么时候?”
“说来你可能不信。”
黑夫看向妻子,笑出了白牙。
“回想起来,我觉得最畅快的日子,还是在安陆县做小亭长,只需要按着证据抓贼擒寇,守护十里平安,不用想太多事情,不必勾心斗角,担太多责任的时候!”
可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卷入时势太深太深了!
“良人是累了。”
叶子衿露出了笑,反过来将黑夫的头抱进了怀里,温柔地说道:“我记得,父亲当年提兵灭韩,毁新郑城,擒韩王安后,也曾瘫坐在书房里,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自己最快活的,还是年轻时,在小乡邑中初为吏,一心为民的时候。”
“就和弈棋一样,既然在天元搏杀的太累,转到边角休整一番,重新上路,又未尝不可呢?”
“但仕途这条路啊……以我小女子短浅的眼光看。”
她低下头,凝视黑夫,脸上满是认真:“如溯游行舟,不进则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