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郡守相当于省高官;郡尉相当于省军区司令、分管公安厅;郡丞为政法高官;那么,监御史就相当于纪高官,监督官员,并发现举荐地方人才。
郡、守、丞、监,构成了郡府拉车的驷马,这三人,是黑夫的重要同僚,就跟去了汉东省,不能不跟沙瑞金、高育良、田国福这几个书记搞好关系一样,黑夫也得待之有礼。
席上的觥筹交错是免不了的,而他们的夫人们,也在郡守夫人邀请下,去了郡守府吃宴席,黑夫未想到,居然结束的这么早。
因知道黑夫的习惯,叶氏让人烧好了热水,让他烫脚,一边伸手进木桶里亲自帮丈夫试水温,她一边道:
“吾等皆为妇人,既不饮酒,也不谈政务,只是闲聊用飨,不会花太长时间。”
接着,她便说起今日郡守夫人做东宴飨上的一些事。
“妾给三位夫人都送了一份礼物,里面都有红糖、稣饼,郡守夫人那一份的分量更重些,其余两位则相同。不过,三份礼物里,还各多了一样不同的东西……”
“哦?”
黑夫晓有兴趣地说道:“你各添了何物?”
叶子衿道:“郡守夫人那份,是几卷最好的桑皮纸。”
黑夫笑道:“郡守赵亥乃庄襄王时的老臣,虽然立功不多,可耐不住资历足够,如今已是大上造。听说他是刀笔吏出身,也写得一手好字,就在方才,他还以造纸一事为由,敬了我两盅酒呢!”
说着,黑夫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他有些尴尬,挠着脸道:”三位长吏都是长者,但陪坐的北地诸吏却是好酒量,一个个轮番上来敬酒……“
“妾知道,戎地之俗,喝不了酒的人,非男子也。“
叶子衿好笑之余,又兑了一碗蜜水让黑夫解酒,随即坐到他边上,继续说起给大吏夫人们的礼物。都是事先打听她们背景,投其所好,送的东西也不贵,就算有人故意告发,也不构成行贿。
而她们一高兴,也待叶子衿十分热情,各有回赠,还请她尝了北地特产:炙羊。
一番交谈下来,她也发现,三位夫人性格各不相同,郡守夫人出身贵族,待人彬彬有礼,只是年纪大了,一入夜就困倦。
监御史之妻则是个喜欢抱怨的,她正巧也是韩地人,所以从叶子衿刚落座开始,就待她格外亲切,还开始“可怜”她,说她大好年华来这荒凉北疆。接着抱怨起北地的生活来:这里的冬天有多冷,这里的食物难吃,这里的民众粗鄙,与戎狄同俗,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处……
“郡丞殷通的夫人就不同了,她乃山东富商之女,衣着华贵,喜欢言谈,乃是筵席上的主角,各种北地郡的流言传说,都被她说得绘声绘色,而且她还夸口说。”
叶子衿看向丈夫道:“她夸口说,殷通明岁就要调走,调去南方!”
“她说此话时,颇有炫耀之意,我偷偷看了旁人一眼,发现郡守夫人面不改色,笑容浅淡,但监御史夫人却有几分嫉色……”
虽然只是一瞬的事,却依旧被叶子衿察觉到了。
“你的意思是,监御史严成与郡丞殷通,恐有些过节?”
秦朝讲究从基层做起,即便是二代,也要在基层走一遭,所以能混到郡府大吏的,都是官场老油条,即便真有矛盾,人前也不凸显,都是和和气气的。
宴飨之后,监御史严成甚至拉着黑夫,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北地长吏均来自外地,要齐心协力,与本土群戎豪贵抗衡。”
所以,黑夫从他们那里无法获得的信息,却可以从妻子在夫人交际圈里打听到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