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秦军人多,垣雍最后还是在浮桥上点了火,让千余名来不及随项籍过河的楚军或葬身火海,或不得渡,为秦军所俘。
项籍终究还是没能将子弟兵全部带回去。
这便是全部经过,四人垂首,等待武忠侯的勃然大怒和惩处。
万户邑没了,千金赏赐没了,眼看官也要丢,丢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六国群盗已击退,他们卸甲回家也没什么遗憾。
“只可惜未能杀死项籍,为西河人报仇。”杨喜面露不甘。
黑夫却忽然笑了起来,将四人一一扶了起来,主动揽过道:
“是余之过也,本欲以万户邑、千斤金为赏,使将士奋勇杀敌,却不料这点竟为项贼所利用,以己为饵。”
“但在这一战里,我军死伤者两千,楚军死伤被俘者亦两千,算是战损相当,汝等将项籍、楚军赶出西河,当是大胜,何罪之有?”
尽管秦军以众凌寡,但要知道,他们面对的是项籍啊,没有全军覆没已经不错了,黑夫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四人闻言大喜,皆下拜向黑夫道谢。
这几人,就是黑夫的孟、西、白,因为秦穆公开的好头,至今秦军也只诛军贼、国贼,却没有杀惜败之将的传统,李信这种丧师辱国的家伙,也能有第二次机会。
黑夫又岂会不原谅四人呢?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北伐军忙于内战,与六国尤其是楚军的交手寥寥无几,眼下输这一场,未必是坏事,至少将项籍的用兵特点摸清楚了。
项羽,真是与黑夫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个怂,一个莽,一个信奉理智和谋划,一个为激情暴戾所控制。
但这场仗也让黑夫意识到,他缺少车骑良将,尤其是经验丰富,能指挥万人作战者,眼前的李必,骆甲,杨喜几人,都只是千人级别……
他不由思索道:“我昔日在北地的旧部良家子中,能做骑兵司马的也不少,但能为骑都尉者,也寥寥无几啊。”
而这边,眼看武忠侯并未责怪,众人松了口气,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分析起项籍的“秘密武器”来。
打完这场仗,众人一致认为,项羽的那对招子,恐怕有些蹊跷……
“据说其为重瞳,能摄人心魄,往往转头瞋目叱人,常人马俱惊。”垣雍信誓旦旦。
“汝等的意思是……”黑夫乐了,知道属下们又开始迷信起来,遂道:
“那项籍,怕不是有瞳术?”
他只是随口一说,四人却当真了。
骆甲道:“的确是与重瞳有关的巫术,或是楚巫的把戏。”
“日书里说黑犬治鬼怪,可惜关中没有黑犬了,否则一盆黑狗血下去……”杨喜暗暗嘀咕着,抬头偷偷看了黑夫一眼,他们都知道胡亥屠尽黑狗是因为什么。
“或许只有能召下天火地雷的武忠侯,能够对付项贼!”
李必则秉承这信念,北伐军破武关的秘密武器尚未公诸于众,普通军吏士卒,对那一奇迹属于武忠侯之能信之不疑。
黑夫却不置可否,让他们下去整理战役经过,交给军法官汇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自己则望着远方的河岸,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场西河之战,尚未结束。
尽管可惜,但楚军离蒲坂渡口近,放跑了实在是没办法。至于北边的赵魏联军,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我在北方布置的后手,也该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