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平身在刘仪身侧躺下,抿唇微微而笑,心道:刘文君倒是比意料之中的有趣……侧身凝视,但见刘仪一头乌发如瀑,谢安抽抽鼻子,嗅到一丝淡淡的兰芷香气,猜测她沐发时大概喜欢用加了兰芷香料的猪苓。刘仪此时突然又翻过身来,谢安躲避不及,恰好与之对视,刘仪一笑莞尔,面容润如春风嘘开的桃李,粉莹中含羞带怯,却又开得云蒸霞蔚,极是动人。
刘仪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更令其猝不及防。她的脸渐渐向他凑来,毫厘之近,睫毛扫在他脸上,又酥又痒,像蝼蚁在爬,快要爬到心里去了。她突然像一条竹叶青,缠上来就对他吐芯子。他也不好拒绝她的亲吻,由她占便宜去了。
罢了,她倚在他胸前咯咯笑道:“谢安石,你此生是摆脱不了我了。”
他怔忪片刻,淡淡一笑,手在她肩上拍了拍,闭上了眼睛。
鸡鸣的时候,两人一道起来的。虽然昨夜没有洞房,刘仪依旧满面春风。她的兄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确实是百里都挑不出一个的好郎君。她太喜欢他了。
刘仪的一头乌发实在好看,换上新衣,她坐到妆台前梳头,谢安在旁看得入神,不由拿起篦子帮她梳,梳得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似的。刘仪愣愣地望着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尽管双颊还未涂抹胭脂,颜色已愈发明媚,刘仪心想:他心里亦是有我的。忍不住回首仰视他,他手中篦子一顿,冲她浅浅微笑,刘仪顿觉是三春的暖阳,照的心头暖融融的。
他惯以温雅的笑容面对任何人。
按规矩,新妇第二天早上要去拜见公婆姑嫂的,谢家都是儿郎,没有小姑。谢裒大抵命硬,原配正妻去后,接连有过几位继室,如今的继室无所出,地位也就无足轻重。阮氏作为谢家长嫂,实为当家主母。
刘仪恭恭敬敬地将茶递至谢裒跟前:“公请喝茶。”
谢裒对刘仪的言行举止甚为满意,扫了一眼相貌,诧异道:“儿妇仿佛一位故人。”年岁大了,就是想不起来刘仪长得像哪个认识的人了。谢奕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弟妇显然就是那日的“文隽”,望了谢安一眼,笑而不语,自然不会多舌,还从旁道:“阿父,人有相似,并不稀奇。”
谢裒才没有继续冥思苦想。
刘仪当然不会坦白,只是笑笑……
敬茶完毕,谢安、谢奕等人就离去了。刘仪得和阮氏、王氏叙话,了解谢府的家训门风。同为谢家妇,娣姒之间理应雅相亲重,这既有利于家族和睦,亦是谢氏家训。
阮氏拉着刘仪的手关切问道:“文君来了谢家,可还习惯么?小郎待文君如何?”
“阿嫂宽心,文君住得习惯,”刘仪面色一红,“郎君他待我很好。”
阮氏见她这副情态,心想夫妇感情一定浓烈,心中高兴不已,放下许多心,对刘仪道:“小郎为人温雅有礼,端敬持重,他会一辈子都待你好的。”
刘仪听后愉悦不已。阮氏此时又轻轻拍了拍刘仪的手嘱咐她道:“尽早为谢家开枝散叶才是呀……”
刘仪的脸这下更红了,羞赧得不知对答。
一旁的王氏看在眼里,也为刘仪高兴,却又由她颊上的红润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豆蔻之龄的自己。十四岁嫁予谢据,少年夫妇,新婚燕尔,正是情意浓时,那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这般含羞带怯的眼神?何尝不是如木槿花般娇鲜的容颜?……心下一时感慨万千,王氏揉了揉太阴穴道:“妾忽然感觉头有些晕,先失陪了。”
刘仪诧异地望着王氏,心中猜想:莫不是我只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