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主、夫人,该去用早膳了……”
……
飘了一夜的雪,早上可算歇了。屋檐下倒垂了一排长长的冰钩,屋顶、光秃秃的树枝都被积雪覆盖住了。地面上也铺了厚厚的雪,积雪松软,一脚踩下去,雪都越过屐齿没住屐鞋了。刘仪低头看看陷在雪地里的屐鞋,皱了皱眉,望着走在前面的谢安的背影,张了张嘴,一想还是作罢,提起裙裳,卖力地抬起脚来,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行进。
谢安此时已经走到了牛车旁。回头一看,刘仪落了好远,便倚着牛车等待。
车夫道:“郎主去车里等夫人吧,外面冷。”
谢安道:“刘文君马上就来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她。”
等了片刻,发觉刘仪还是慢如乌龟,此时已是朝暾上窗的时辰了,再耽搁下去真要误了时辰,遂折返回去,行至刘仪身侧,二话不说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刘仪惊诧地鼓起瞳仁,心怦然一跳,咯叽一声笑出了口。
“笑什么?”谢安脚下一顿,低头道:“我都不知你在笑什么?”
刘仪顺手勾住他脖子道:“我就是想笑,你还不是笑了?”
“我哪里笑了?”谢安如此一问,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合不拢嘴,别过头去大笑起来。陡闻“啪”得一声,眉梢一冷,一团碎雪落了下来,打过他的眉梢。
“簌簌——”碎雪纷纷坠下来,伴来一阵唧唧喳喳的噪声。谢安赶忙抱着刘仪挪了地,抬头向上一望。一对鸟雀歇在枝头互相呷弄羽毛,呷着呷着跳来跳去地嬉闹起来了,嬉得那槐树枝上的积雪跟撒盐似的往下坠。
“好天气呢。”刘仪说。
谢安闻声低头去看她,只见她拨了眼珠在上,紧紧盯着那枝头一对鸟儿,露出一些眼白,唇上还覆了一点碎雪,当真是丑态毕露,谢安不由失声嗤笑。
刘仪拨回眼珠,伸出朱红小舌,灵巧地一卷把碎雪卷进去了,冲他一笑莞尔,檀口顷刻间便如五六月那熟透了的樱桃,娇嫩、水润、红艳。
谢安失神片刻,敛了笑容,提步往前走去。
坐于牛车前的车夫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夫妇二人,亦是满面笑意。仿佛在这凛冽的寒冬里见到了春日花开。
刘仪一夜好梦,谢安三更煎熬难寐,又不敢翻来覆去吵着了刘仪,只好安安静静地合着眼皮躺着,翌日鸡鸣,顶着两个黑眼圈起了床。刘仪凑近一望,不由捂口大笑。
谢安不予理会,神情自若地推开门,束兰和其他侍婢们送进热汤供夫妇二人洗漱。冬日天熹得迟,屋外仍是一片漆黑。邻舍的雄鸡这时也开始此起彼伏地、喔喔喔地打鸣了。
束兰见谢安两目浮肿,垂垂发黑,笑道:“郎主昨夜睡得不好么?”
谢安偷觑刘仪一眼,淡淡说道:“你是伺候你家女郎的,还不知你家女郎睡相难看么?夜里三番四次踢我下床。”
“年幼无知,招摇过市,为引女郎们注目罢了,人到中年,就不喜了。”谢安走来她身边道:“我又不欲引女郎注目,抹那些做什么?你莫不是喜欢看那样的郎君?”
“年幼无知,招摇过市,为引女郎们注目罢了,人到中年,就不喜了。”谢安走来她身
刘仪正对镜施朱,闻言回头笑道:“我何时睡相难看了?束兰,你说说,我睡相难看么?”
束兰笑道:“女郎寐时,束兰不在身侧,怎么可能知道女郎睡相如何呢?自然惟有枕边人才知。”说毕端着热水走出去了。
刘仪撇撇嘴,伸手去妆奁